第四章 初次相见

　　幽幽烛光下，少年正站在桌边用指尖摆弄着倒去的酒壶，此时他也转过头向毓儿看去。那一刹那，二人的双眸正好触上，四目相对，竟双双呆住了。那少年也不过十五、六岁，纤细高挑，长得十分俊秀，虽生的白皙干净，却有着少侠般的剑眉星目，眉宇间坦荡着浩然正气。你若说他秀气，可他双眸炯炯有神，十分有精气神，可你若说他硬气，他鼻头微圆，显得亲切可爱。少年的五官说不上完美，组合起来甚是讨人欢喜，尤其是那双眼，亮堂堂的，充满灵气。毓儿看着那双眼，一时竟忘了言语，好在对方似乎也一时忘了分寸。

　　许久，少年才莞尔一笑：“我倒不介意放你，只是大娘怕今晚会出事，整个山庄上上下下三百多人在连夜守着，我都逃不出去，你这小不点更加没可能了。”

　　毓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一弱女子怎能凭一把匕首闯出偌大的山庄。可若让她真的顺势当个少夫人，这又急的她面红耳赤。

　　“你放心吧。”少年宛如看穿了她的心思，噗嗤一笑，“我不会碰你，准确地说我碰不了你。我，碰不了女人。”

　　那少年笑起来的样子很甜，连带着毓儿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什么是同性恋？”

　　“啊……就是……”毓儿突然支支吾吾，一见面就说这么敏感的话题似乎不太好，“你说你碰不了女人，难道你喜欢男人？”

　　“哈哈哈哈哈！”少年像个被逗笑的孩子大笑起来，笑了好会才停下解释，“你觉得我有龙阳之癖？我还没遇上喜欢的女人，但我对男人绝对没兴趣。”

　　“你不喜欢男人，就是喜欢女人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这金如意虽然年少，可这十五六岁的青春期男子怎么可能会不喜欢碰女人。

　　“我当然喜欢女人。”如意趴在桌子边调皮的玩着酒壶盖子，嘴里吐出些孩子气般赌气话，“只是我一出生就有五个娘，之后老爹还会时不时带不同的姑姑回来，她们啊总是抢着抱我亲我，把我的脸当面团一样揉，搞得我现在一和女子亲近就恶心想吐。”

　　这金家上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这金如意又生的漂亮，会被几位夫人疼惜也是情理之中。没想到这过分疼爱折腾出如意怕女人的毛病。毓儿瞧着那张脸，突然觉得好笑又可惜。

　　“你无处可去，我又被几位娘逼婚。不如将计就计，你先当我的少夫人，有我罩着，这茯神山庄没人能欺负你。等你有了心上人，或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我定当让你顺利离开。”

　　初来古代的楚毓儿古文大字不识一个，小身板又干不了苦力活，思来想去，如意这主意倒也是最如意的了。她想应允，但因为不安有些左顾右盼。

　　“你看这里。”为了让毓儿安心，如意拿起只剩半壶酒的酒壶往肚子里灌，没多久他双颊便微微泛红，他冲毓儿甜甜一笑，“你这蒙汗药量太重，我明天中午之前都醒不过来。”

　　话音刚落，他便趴到在桌上死死睡去。不久便想起平稳有序的呼吸声，毓儿又苦苦呆坐了半个时辰，看那金如意是真睡着了她才放送警惕。这身子一旦放松下来，困意也自然而来，她就着嫁衣倒在松软大床上昏昏沉沉，想着来这时空几日，今天还是第一次睡那么舒服的床，意识更是支撑不住。

　　谁知这一合眼就是一夜，醒来已是正午，连喝了蒙汗药的金如意都已换好日常服。毓儿慌乱起身，低头看自己被褥下穿的还是那身红嫁衣，方才安心。

　　“几位娘送了新衣裳，你挑自己喜欢的。”换了浅橘色日常服的如意越发的有精气神，高高竖起的马尾绑着浅色发带，抬手举止间带着满满少年气，双手套着纯金镯子，脖间一环长命锁，土豪般的配置搭上那张脸，倒也意外的可爱而不俗气。

　　如意出门后，毓儿便去翻弄那新衣裳，选衣服已花了不少功夫，之后如何穿衣服更是犯了难，想来自己之前换嫁衣还是媒人硬套上的，现在让她自己穿戴古人服饰却不知如何是好，发髻更是无从下手，难不成扎个跟如意一样的马尾出去？穿衣服靠推理，扎头发靠创意，折腾许久才推开房门。

　　金如意正在门口石凳上坐着，抬头看毓儿一脸难为情的模样，再一看衣服头发，他忍着笑叫丫环指示道：“少夫人这衣服太奇特，给她进去换身普通的。”

　　她知道如意是在给她台阶下，可想想自己现在的模样，恐怕比马戏团的小丑好不了多少。只得乖乖被丫环推到梳妆台前，透过黄铜镜，多日来她第一次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面如桃花，肤若凝脂，一双似泪非泪含露目，水灵可爱，楚楚动人。整衣束发后更显娇美，惹人疼惜。

　　简单收拾后已是午时用餐，如意带着故作娇羞的毓儿来到前厅，如意随手做半礼，高声爽朗嚷道：“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如意给您请安嘞。”

　　如意这声请安一气呵成不带停顿，楚毓儿哪知哪位是大娘哪位又是二娘。一眼看过去五位婆婆，年龄不一，但都各有风韵，气质典雅。正中间的夫人年龄最长，两鬓泛白，眉带川字，端庄威严，想来就是大夫人。毓儿上前一步缓缓开口：“大娘午安，二娘午安，三娘午安，四娘午安，五娘午安。”

　　“好好，真是金童玉女。”几位夫人满意点头。

　　昨夜这对天杀孤星倒是一夜深眠，可这上上下下山庄却一夜无眠。送楚毓儿来的柳家下人担心金少爷出事，而茯神山庄的夫人弟兄担心又死一媳妇。洞房花烛夜平安过去，几位夫人也算落下一颗大石。

　　“来一起吃饭吧，我们金家都是江湖人士，不讲那么多规矩。”

　　初来乍到，毓儿起初有些拘谨，但在如意嬉笑间似乎也变得轻松起来。

　　“太好了，大姐，很顺利啊。”二夫人捂嘴偷笑。

　　这时，胖胖飞送上最后一碟菜，蹑手蹑脚绕道如意身边，小声嘀咕。

　　“一飞，有什么话大声说出来。”三夫人觉得是出蹊跷，板下脸呵道。

　　“是，是。”胖胖飞拍拍肚子答应，“昨天刘王两家娶亲，因为大雨送错新娘，刘家新娘和王家拜堂后第二天就出逃不见。王家想要回嫁去刘家的春香，刘家不愿意，闹的不可开交。”

　　“哦，这种小事饭后你们再去看热闹嘛。”

　　“不是啊，大夫人。”胖胖飞嘟嘴委屈，“下面的人说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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