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见面

须臾，两个光着屁股的燕兵嘎嘎怪笑着冲过来了，一个好歹还披了件袄子，另一个，在这冷天里，竟然被肆无忌惮的变态兽欲给刺激得背冒热汗面放红光，而完全敞露着老树皮般乌漆嘛黑的丑陋身体。

    这两人大呼小叫的一下子冲到段敖面前，伸出手便拽住那个女人要拖起来，女人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就是抱住段敖的脚脖子不放，拿头撞地，哇哇大哭。

    两个燕兵暴躁起来，瞥了眼段敖，又看看冯崇，往后挑着大拇指，不耐烦道：“我说这两位兄弟！这个小贱婢，咱哥俩刚扒了衣服还没开荤哪！你们要玩，前面俘虏里面，还有不少女的，你们去随便挑，这个我看上了，现在必须要弄她，你们这不能插队啊。”

    说着话，一个边伸手用力掰女人的手指，一个便用脚踢她，女人竭力反抗，但怎么拗的住两个男人，挣扎间哭叫得更绝望了，引来周围一些看热闹的，登时笑声叫声、淫亵之声不绝于耳，有人拍着巴掌喊，搞快点搞快点！

    正在低头掰扯的两个燕兵，忽然被一双铁钳般的手掌，一边一个牢牢攥住了腕子，接着一股大力袭来，两人不悦而同痛得失声叫了起来，像被烫了似的，忙不迭的松开了拉拽女人的手。

    女人吓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叉着腿瘫在地上，都不知道遮挡了只是一直在尖叫，最后嗓子都哑了也没了力气，她好歹暂歇了，披散着头发目光涣散，直喘着接不上气。

    在一声声的笑闹起哄中，段敖搡开那两人，板着脸充耳不闻，只一把脱下外袍，俯下身子将那女人小心搀坐起，把带着体温的衣服披盖在她的身上，边小声的安慰她。他的外袍宽大厚实，在女人身上像床被子似的，段敖默默给她掖好。

    那两个燕兵转着发红的手腕，都有些发懵，面面相觑。见这个‘自己人’怎么突然翻脸，有心想上去称量称量，感觉应该打不过，但就这么一声不吭走了，不说这个兴致被他无端打断，最起码围观的许多人，面子上哪能过得去。

    “我说，你俩个是不是今天非要坏兄弟的好事？”

    “你俩哪个麾下的？你玛的，想要玩自己不知道去找去，非要抢我们的做甚，这么不给面子，不合适吧？”

    “老子平时也杀惯了人，但是杀就杀了，手起刀落干净利索，没得这般子慢慢折磨蹂躏来取乐，是男子汉所为么？”段敖腮帮子咬着鼓起多高，怒目而视：“你们没有母亲，没有妻子女儿吗？当众做这种丑事，是不是牲口！”

    两个燕兵互相看看，拧眉瞪目回呛：“装什么装！说的你就跟圣人似的！你不想玩她，你拦咱们做甚？玛的，看你也是个人模人样，脑子却不好吧？”

    段敖大怒，抬手便是两个大耳光：“玩你玛呢！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哪里的兵？要是老子麾下的，我扒你的皮！”

    段敖本是一员武技过人的勇将，又是中央军的出身，言行举止间都格外透着犀利和盛气凌人。那两人羞恼不已，捂着脸就想发作，委实冻得厉害，又感觉对手气势不凡，摸不清来路。犹豫间，便想上又不上的迟疑模样。

    这边冯崇摇摇头，终于开了口：“我不来还不知道，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处置俘虏的？”

    “当然了！这有什么问题？契丹人要是抓住我们的人，你以为他能好多少！”

    “你们都是沮阳候的兵，他平时就这么带兵吗？”

    “是啊！还是君候招呼兄弟们这样干的，说对着这些野人，就是要以暴制暴，就是要折磨他们，蹂躏他们，就要把他们都狠狠杀光！——你俩个到底是谁？东问西问，干什么的，说！是不是奸细！”

    两个燕兵反过来厉声叱问冯崇。这会儿，欲望被打断了，火头也消失了，两人现在都冷的难耐，气急败坏骂了几句后，实在耗不住，赶紧转头要跑。段敖上去一边一个，捏住后脖颈叫他们站住！那两人反身过来就打，但段敖身为龙城兵将领，怎能是等闲之辈，三下五除二便将两人放倒在地，各自抱着脑袋直叫唤。周边围观的燕兵们，本来都在看热闹，乍反应过来奸细二字，条件反射般，呼啦一下都拿着武器围起来了，神情也变得警惕和凶狠起来。

    段敖踏着一人的后背，上前戟指众人，大喝一声：“你们吃了狗胆！这是堂阳侯！”

    士兵们大吃一惊，面面相觑，片刻后，便开始慢慢往后退，有些还迟疑着收起了武器。

    “……兄长！”

    随着一声长唤，众人掉头一看，泼喇喇的马蹄声响，沮阳候冯节，带着一队亲兵，追着风奔过来了，老远便跳下马，几步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冯崇的臂膀，大笑着直叫峻哥峻哥。

    “是听手下人说，堂阳侯好像来了，但半天看不到人，我也是奇怪，出来转一圈看看，果然这边人多，就见着你了！峻哥，怎么了？不太高兴的样子？”

    “哦，也没什么事，劳你这么热情，打仗之外，还想着见我一面。咱们兄弟俩也是好长时间没见了，呵呵。不请我去你的大帐坐坐？走，边走边说！”

    周边所有士兵都慌得跪下了，参见二位君候。这两个，都是天王的亲侄子，身份地位格外贵重，是王族外出镇边统兵的翘楚者。尤其是在全权授命的北疆，他两个的话，真正是令出如山，威严不容冒犯。不说普通士兵了，就是高级将领，哪个敢往他们枪尖上撞？特别冯崇还是冯节的兄长，感觉更加尊崇无比。先前那两个粗鲁的燕兵，此刻惊惧的不知如何是好，感觉整个身体都木了，不知是吓得还是冷的。

    “是不是你们哪个瞎了眼，冲撞了堂阳侯？是谁，滚出来！”

    冯节沉下脸来，恶狠狠地环视一周，最后野狼般的目光钉在那两个光着身子格格不入的兵身上。

    两个燕兵实在扛不住无形中巨大的压力，爬着出来，连连叩首，带着哭腔道：“二，二位君，君候在上！是我二人不，不小心，言语上有些失礼，请君候饶恕，请君候饶恕！”

    冯节厉声叱问，二人吞吞吐吐的说明原委。冯崇本想道声算了，却不料冯节二话没再啰嗦，竟然一刀一个，当场将那两人杀死！

    冯崇忙抬手制止已是不及，倒真吃了一惊，没料到冯节现在已经冷酷狠厉到如此地步。众人吓得噤若寒蝉，都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出。那躲在段敖身后的女人，裹着衣服条件反射的又要叫，段敖回头冷冷望她，用严厉的眼神予以了制止。女人也是不傻，硬生生的止住了，捂着嘴直抖得筛糠相似。

    当着冯节的众多部下，冯崇不想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对众皆不安的士兵们道声不再追究旁人，随即拍着冯节的肩膀，说咱们二人在前面走走，拉拉家常。冯节以为他客气，便忙牵过马，冯崇还是坚持说走一走，散散心，于是将冯崇往大帐方向请，两人便边走边聊。

    冯节心情倒很好，大声说此前打败了多少敌军，俘获了多少物资和人口，又清扫了某处部落，抓获了两千多牧民等等。他说的神采飞扬，连连比划，冯崇只默默听，时不时微笑着恭喜几句。

    “汝成啊。你打了胜仗，为兄当然替你高兴。只是有一桩，你也不要怪做哥哥的啰嗦。我方才刚来，就见你手下的兵士，各种残杀俘虏，甚至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欲行暴污丑事。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呢。带兵的人，军纪和民心还是要经常注意的，暴力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不是长治久安之计。你现在杀人如草芥，不能不让人担心。另外对于外族，军事手段重要，另外也要适当的安抚和招揽，要给些甜头嘛。”

    冯节愣了愣，不由站住了脚。“原来是这个事！怪道方才看峻哥面色不大好看。你说什么来着，残杀俘虏？俘虏可不就是用来杀的，难道还留他好酒好肉招待么。”

    冯节有些不以为然，笑嘻嘻的，摆摆手道：“峻哥是怪我杀戮过甚吧？其实也不算什么，契丹人抓着咱们的兵，还有老百姓，往往也是毫不手软。前时我那边有个管家庄子，不就被契丹人攻破了，全庄被杀掉了十有七八，最后还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所以，对这些野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就是杀！这样他们才能害怕，才明白收敛。”

    “咱们虽然是王族子弟，但毕竟年纪轻，资历也不高。现在到这北边来，不说敌人都是夷狄蛮子，就是手底下的士兵，不也都是又粗又野的老丘八？峻哥，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环境又如此恶劣，咱不拿出些狠辣的手段，当真镇不住里里外外这些粗蛮人，所以只有杀！我不光杀契丹人，我确实连自己的士兵都杀，只要犯了我的脾气，就是重罚！你看现在，他们见着我，哪个不是耗子碰见猫，动都不敢动的，还怕他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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