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依为命

　　苏澈整理好衣襟，似乎并没有想同苏幕遮说话的意思。

　　他默默拉过行李箱，径直向二楼旧时房间的方向走去。

　　“哥……”

　　苏幕遮眼看他即将走远，下意识地突然叫住他。

　　可她并没有准备好要说什么，于是也只能窘迫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张，身子僵硬。

　　被苏幕遮这么一喊，苏澈随即停下脚步。

　　他沉默了几秒，似是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苏幕遮许久没有憋出下文，她颓丧地垂着头，痛恨自己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变得笨嘴拙舌。

　　原以为对方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他这次竟回过身，主动看向她。

　　苏澈的目光毫不掩饰，见苏幕遮明显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若有所思。

　　两人之间好一会儿的尴尬后。

　　苏澈突然松开行李动身向苏幕遮走近，表情依旧不带有任何情绪。

　　“没事了？”

　　待来到她眼前时，他缓缓开口。

　　同时又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嗯？”

　　苏幕遮愣住，不知道他指的什么。

　　“伤。”

　　苏澈语气平缓，似是怕她还不明白，便又淡淡补充了几个字：“7年前的。”

　　苏幕遮惊讶地抬眼。

　　他……是在问她车祸时的伤吗？但明明，他自己的伤要严重得多。

　　“哦，好了。”苏幕遮赶忙回答，“早就好全了。”

　　然而就因为突然回到家的苏澈这一句不经意的问候，她心里的难受瞬间又全部涌了上来。

　　接下来她的话音也不自觉变得哽咽，“可是爸妈……”

　　如今哥回来了，但待她那么好的爸妈却永远离开了……这个家再也不完整了，这是她直到现在都无法面对的现实。

　　天知道她一个人在这些寂静的夜里哭过多少回，怕是眼泪都快流干了，还执拗地留在客厅不肯回屋，为的只是能多感受他们的气息。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就好了……苏幕遮终于崩溃一般地大哭。

　　上天在她最孤独弱小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家，如今却又残忍地夺走，让她怎能不绝望！

　　苏幕遮的无助全被对面的苏澈看在眼里。

　　他又何尝不难过呢。只是他隐忍了，并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今天他一下飞机就直接回家，却不想第一眼是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想必这些天，这个小丫头一个人撑着，已经很痛苦了吧。

　　“没事了。”苏澈安慰道。

　　依旧淡淡几个字，语气轻柔许多，却是那样坚定，让人无比心安。

　　略微犹豫，他最终还是伸出手轻抚上她的背，像哄一个孩子般温柔。

　　苏幕遮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像是坠入湖中几近窒息的溺水者重新得以呼吸一般。

　　她和苏澈，除了7年前那场事故外，自始至终也不曾有过这样亲近的接触。

　　苏幕遮只觉心里一阵暖意——是父母意外离去这么多天以来头一回感觉到温暖。

　　那只覆在她背上的手修长有力，分明告诉她：我回来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这大概便是“相依为命”的感情吧。

　　没有多余的话语，但如此……便敌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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