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丫头

　　山脚处突然冒起一圈火光，周辅站起身来指着山脚道:“老头，追兵还是来了，这次可是我连累了你，以你的能力，即便荒废了数年，带着你那宝贝心肝丫头逃出去应该不难吧。只是可惜了这座难得的山头。”

　　老人也察觉到了山下异动，索性不起身不紧不慢道:“是啊，你这次可是欠我一个大人情。不如帮老朽了却一心愿如何？”

　　周辅阴阳怪气道:“你这黄土都埋到脖子的老头子，有什么心愿？还不赶紧带那小妮子逃命去？”

　　老人不客气的反驳道:“你呢？现在火势还未起，现在你赶紧带那小子撤还来得及，等下烈火燎原的时候就算是你也要费些功夫了。”

　　周辅望着那小子轻轻道:“他啊！自出生起就历经了太多苦难。好不容易开心一回，我又怎么忍心。老头，你看看他，现在笑得多开心呐。大不了等会我辛苦一点带他出此山就行了。”

　　老人望着青石，声音无比温柔道:“我的这个丫头跟着老头子我在山上度了7年，以前我对她提起外面的风景时，那眼睛瞪的老大了。这小姑娘家家的，爱漂亮，她一直想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可我舍不得这孩子啊。你知道，老头子我老了，稍微动一下都费劲，又怎么陪她出这座山呢？……”

　　周辅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可能，说了即便殿下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老人笑道:“周辅你知道吗？这山上的其余人都是我上山时在断头台上救下来的，只是因为他们的心还有得救。犯下的过错永远无法弥补，虽然今天他们的报应来了。但可都是因为你和那小子惹来的……”

　　周辅再次打断道:“好好好，别说了，我答应带她离开，你呢打算怎么办？”

　　听着传来的两人声音，周辅略停了一下道:“感情这种东西是所有人最大的弱点，只是有一天她若是成为殿下前进的阻碍时，我对她不会有丝毫犹豫。”

　　“不，我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拥有感情是所有人最大的优点。我对你也能同样相信，从你眼中。”老人跃下房顶，举起酒壶满饮一口，一步一步走向远处。突然停下脚步，往身后一抛便继续像黑暗中前行。

　　喃喃道:“老头子我也是时候偿还罪孽了。”

　　酒壶稳稳当当落在周辅手中，不知道老头子这些年在里面盛了多少陈酒，周辅只觉得接下酒壶无比沉重。

　　火势已起，烈火焚至山腰。火光通天，烈火之中行走着一名断臂男子，火红的瞳孔和火红的头发，他每往山顶行出一步，火势就升起一分。

　　这一次，他有备而来。调集了附近三个关口的将士，共有四名抑神者和八千甲士，甲士团团包围在山脚以防漏网之鱼。而四名抑神者各显神通从四面上山行于烈火中。

　　石庙之上，从未响过的老钟在一老头的敲击下响起，回荡在深山之中。沉睡中的信徒纷纷醒来，视若无睹那冲天的火光前往石庙。

　　默默跪倒在新生之神墨嵘的神像前。扬零和晴引也闻声来到石庙。

　　只有周辅还坐在黑暗的屋顶上，一口又一口喝着那无穷无尽的老酒。举壶对着夜空道:“老头，做好觉悟了吗？想不到被称作人屠的你还会酿如此美味的酒啊！”

　　石庙内，神座上的油灯尽皆点燃。白衣素裹的信徒们跪拜在神像，好像已有觉悟，他们的面色竟是如释重负，比起以往轻松自然了许多。

　　不知道这些曾经的恶徒在神前又许下了何种心愿？

　　若真有来世新生，他们又是否愿意再一次生作为人呢？

　　晴引呆呆望着老头，觉得老头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佝偻着清瘦的肩膀，身子骨没有了以往那般苍劲的气势，身躯好像摇摇欲坠。

　　老头好像缺少了什么？再一撇，不见老头腰间那胜过他性命的红木酒葫芦。

　　这一刻，山中的大火相较于这个白发如霜的老头也不可怕。

　　老头望着晴引微微笑着招手，轻轻唤了一声:丫头。

　　晴引大步走到老头身边，轻轻道:“老头，你的宝贝酒葫芦呢？这是怎么了？”

　　老头轻轻拍了拍晴引的头，笑道:“丫头，爷爷告诉你，这山外的世界啊，要比这山里漂亮千百倍。可是爷爷眼花了，腿脚也走不动了。不能陪你去看了……”

　　少女急了，意识到了什么。眨巴着眼睛一个劲望着这脸色苍白的老头。晶莹的星辰从眼里不断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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