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风物长宜放眼量 落花时节读华章
周归一不知道，林则易教授为何找他？而且为何还偏偏要到他家里去？
林则易的住房位于学校东南角的小山坡上，那里并排建有三栋四层楼的房子，号称“德艺楼”，师生们却习惯称其为“高知楼”。
按响门铃后，“费罗舍费”首先叫了两声，表示欢迎；接着是林教授开了门。
房子却不如想象中的宽大，不过是小小的三室两厅。
大约“费罗舍费”占了一间，还有一间卧室，一间是书房。
在书房里坐定后，林教授开口道：“请你来家里，是不是有些意外？”
周归一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是的，不知您找我什么事情？”
林教授笑着说：“我与叶如茵的父亲是老朋友，当年……好了，不说这个。”
原来，林教授想请周归一帮忙整理一部关于《周易》研究方面的书籍。
林教授不紧不慢地说：“我的大量精力是在周易研究上，也积累了一些东西，打算整理后交付出版。听说，你爱好周易，喜欢相术，正好帮帮我的忙。这资料和提纲我已列好，暑假马上就要到了，时间也充裕，你文笔也不错，抽空写一写初稿吧，也是老师请你了。”
周归一心里很是佩服林教授的学识与为人，也希望有机会好好学习周易方面的知识，就愉快地答应了林教授的请求。
林教授将准备好的资料交给周归一，说：“请你到家里来，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准备先付一点稿酬给你。”说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周归一，说：“不要推辞，不可推辞。”
周归一连说不要不要，林教授硬是不允。
临出门时，林教授又说：“你转学的事，没能办成，与此次行政区划的调整有关。具体的调整情况，马上就要揭晓了。你切不可太纠结了，记住：风物长宜放眼量，落花时节读华章……老师厨艺差，就不留你了。”
那“费罗舍费”已走到门口，小声叫了两声，仿佛要送客一般。
周归一恭恭敬敬地告辞出来，回到寢室，小心地打开信封，还是大吃了一惊，真是一笔不菲的稿酬。
周归一事后才知道，林教授早年间曾作为知识青年下过乡。下乡的两年多时间，一直住在叶如茵的老家里。
那时，林教授与叶如茵的父亲叶校长年龄相仿，也谈得来，风里来、雨里去，关系也十分要好。只是叶如茵以前并不知道这些，直到转学到省城后，叶如茵的父亲叶校长才告诉了她。
林教授也确实需要一个助手，帮忙弄弄易学研究上的课题。原本是准备找叶如茵的。一来叶如茵转学了，二来叶如茵也不懂易学。叶如茵就推荐了周归一，一是可以发挥周归一的特长，赚一点稿费，手头也宽裕一些，二是周归一以后有什么事情，林教授也可以帮帮忙。
林教授对周归一的印象不错，也就同意了。
周归一当然不知道这些，但看到报酬如此丰厚，心里既有些欢喜，又忐忑不安。
果然，没过几天，就有两个消息传来：一是楚城升格为省辖市，改名为大周市；二是“鼓眼睛”要到农学院当副院长，农学院也改名为大周农学院。
“毛儿盖”调离农学院，拟任新成立的大周市文联副zhu席。所谓的拟任,就是还需要按照文联的章程，经过选举后，才能正式任职。当然，这只是一个过场，不存在着任何悬念。
周归一原以为很快就会转到蜀州那边去的，不料却彻底地没有了希望。只是空欢喜了一场，也白忙了一场。不过，周归一倒也很快地平静下来，心想，既然无力回天，又何必搬着石头砸天？不如，暂且收收心，先将专业课学一学，上天保佑能顺利拿到毕业证。
王公社照样东晃西晃的，一点也不操心这事那事的。
周归一也不想探个究竟，心想，自己的心还操不完，哪里顾得上管别人呢。
自从转学泡汤以后，同学们似乎更加低看了周归一，认为周归一这山望了那山高，瞧不起农学院，也就是瞧不起身边的同窗们。有同学故意问周归一，什么时候走啊？到时，我们为你送行啊！
周归一理都懒得理，不想多作解释。
王公社还是一如既往地力挺周归一，说：“这转学的事，功亏一篑，怪不了周归一，要怨就怨这该死的楚城升格。请大家注意了，说不定，周归一的好事儿将接二连三地要来了。”
周归一自然不指望有什么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心里想的是这学期的专业课，怎么顺利通过期末考试，及格过关；见王公社对自己还这么关心，就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
“我想转学，这也不是什么丑事。转不成，我也想得通。我只是觉得这畜牧专业太难学了，怕考试成绩不及格，到时毕不了业。”周归一有些忧心忡忡地说。
“怎么会呢？！大家都只是想拿一个文凭，只有苕货才打算把专业知识学精学好。你以为老师们心里不清楚啊？现在是文凭吃香，专业知识有什么用？”王公社满不在乎地说。
周归一越发不理解了，心想，要么不学，要么就学一点真本事。自己对畜牧专业的学习，确实没有用什么心，将来毕业后，两眼望青天，不知道怎么办？！
现在，又听王公社这么一说，就犯起嘀咕来，说：“如果不学点真东西，到时如何工作呢？”
王公社似乎觉得周归一的幼稚，说：“我问你，一个妓女，会为嫖客生孩子吗？”
周归一想了想，说：“当然不会！”
王公社一挥手，说：“这不就是一个道理吗？妓女赚了钱，然后找一个男人，结婚成家；我们混毕业了，然后找一个不是畜牧方面的工作，光宗耀祖。”
“可是，我们总得有一点点专业吧？”周归一还是有些纠结。
王公社更加理直气壮了，说：“你看看，姓赵的，毕业于东北的石油学院，学的是勘探物探专业，却一天也没有去过油田，找过石油，当了与石油行业风马牛不相及的农学院的副院长；我姨父呢，学的是地理专业，不也是在行政上混得风生水起。还有我们的辅导员，就是农学院留校的，比我们高不几届，现在却成了市文联副zhu席……只有林教授学的是正儿八经的哲学，却整天牵着一条狗，连个老伴也找不到。你说，是专业重要，还是文凭重要？！”
周归一吃惊不小，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王公社，说：“但是，他们都能够顺利毕业啊？！”
王公社晃了晃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说：“考试的事，包在我身上。没有哪个老师不通人情、不明事理地为难他的学生的。”
周归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仍有些不敢相信，说：“我们的辅导员走了，也不知新来的辅导员怎么样？”
王公社依然轻描淡写地说：“若是男的，我会让他认为我为兄弟；若是女的，我让她叫我Darling……”
周归一笑了，说：“Absurd!怪不得，我们原来的辅导员那么关心你，你是不是真的有心与人家谈朋友？！”
王公社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说：“她也是一个不错的人，与她谈婚论嫁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小艾、小桃、子群……还有秀儿，都喜欢我，我还在选择之中！”
周归一抛出了最后一个心结，说：“姓赵的，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啊？！”
王公社哈哈一笑，说：“应该问问姓赵的，他怕不怕我们找他的麻烦！”
周归一一愣，说：“为什么？”
王公社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手里掌握着他的一笔账。”
周归一不解，说：“什么帐？”
王公社耸了耸肩，说：“廊桥遗梦，UnmarriedWomann!”
周归一惊呆了，风流账？对，“鼓眼睛”的风流账！心想，王公社真是一个心机过人的家伙。
果然，“鼓眼睛”一上任，就找周归一谈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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