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冤家

　　回到白马寺的善财并没有食用斋饭就回屋打坐去了，主持只当他是累了，只有龙女知道师兄只怕身在悬崖。

　　龙女并不敢贸然打扰师兄，只是恭敬立于门口，耐心等待。又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呼啦一声自开，善财端坐蒲团，背对着门口，面对墙上佛祖画像，手中念珠散落一地。

　　龙女见此情景，大骇，立时走进禅房，手一挥门又自动关上。

　　“师兄你这是入了魔障？”师兄遍访五十三位善知识，最后涅槃成佛，入无证法界。为何如今只一个妖女竟动了他清净佛性？龙女难以相信。

　　“诵经久不明，与义作雠。无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善财闭眼无奈说道。

　　“果真与那妖女有关！师兄应当机立断悬崖勒马才是！否则龙女只好回紫竹林禀报师尊！”龙女关心情切。

　　“不用师妹回禀，我自当自去师尊面前忏悔！”善财站了起来。

　　“师兄妄动凡心，只怕师尊不会轻饶！”

　　“师尊如何责罚，也是善财自种的因果。只是这风波城的大乘法会还有四十八日未成，恐得劳烦师妹化作吾身代劳！”善财躬身下拜，然后袈裟一挥，散落在地的佛珠都聚集在他手中，收入袖口。

　　“如此大功业，龙女不敢妄专！”

　　“若我留在这里，那女施主必然再次找来，届时该当如何？”

　　想起那妖女竟然祸害师兄功德，龙女记恨之心骤起，连她自己也不自觉地在脸上露出一丝杀机。

　　这细微的变化怎么逃过善财的眼睛：“师妹！你我虽然已修得菩提之身，可也要时时勤谨克制，莫让纯净之心被虚妄所染！”

　　“这话龙女也同样送给师兄，望师兄莫失莫忘！师兄就放心去吧！龙女定会为师兄完成这无上功业！”想着那妖女极有可能再来纠缠，龙女一口应了下来。

　　见师妹答应，善财便腾入虚空不见了。师兄走后，龙女摇身一变变作善财模样，她又拿起一根木鱼棒吹出一口仙气，那木鱼棒顿时变作自己小沙弥模样。

　　话说时近午时，曹匪前去敲门邀女儿出来吃饭，半天无人应答，心下顿感不妙。果然打开房门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女儿的踪影？

　　“这个鬼丫头！”曹匪嗔怪道，心急如焚拉着曹圭就要去寻，结果却发现气鼓鼓回来的女儿，气冲冲回到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曹匪和曹圭见此情景一头雾水，莫不是被那和尚欺负了？

　　紧接着，子望也从外面进了来，脸色阴沉。

　　曹圭拦在子望面前：“是你又惹我家小妹生气了？”

　　“你的好妹妹，倒贴着送上门去，人家不领情！”说完子望也是满脸火气回了房间。

　　这两个人到底发生什么了？奇奇怪怪的，曹圭对着父亲说道：“阿爹，这个狼崽子说的人家，难道是指那个臭和尚？”

　　曹匪双手抱在胸前：“小葵那孩子你还不了解吗？心中有疑惑，哪怕是头破血流她也要寻得真相！”

　　“那到了成人礼的那一刻，我们的谎言岂不是就要不攻自破了？”这时曹圭最担忧的还不是那和尚之事。

　　曹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无奈地摇摇头。

　　一个时辰之后，曹匪和曹圭端着饭菜敲响了小葵的房门。

　　“谁？”屋内传出小葵的话音。

　　“女儿，是爹爹！”

　　“阿爹，我累了睡下了！”小葵现在谁也不想见。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葵现在的修为还达不到只靠清风雨露就能养身的地步。“女儿大了！我也老了不中用了……”为了让女儿吃饭，曹匪真是煞费苦心。

　　曹圭也在一旁附和道：“爹爹莫哭，还有小圭给您养老送终！”

　　什么？！养老送终？！曹匪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个臭小子诅咒你亲爹呢！”说着就要动手教训这个不孝子。房门却哗啦一声打开，小葵噘着嘴站在门口，半眯着双眼气呼呼地瞥着爹爹和哥哥。

　　曹匪父子立马趁机溜进房间，把饭菜放在桌上坐好。

　　小葵关上门也坐了过来：“阿爹你俩到底搞什么！在我门前吵闹不堪！”小葵埋怨着。

　　“女儿啊！这些年爹爹是又当爹又当妈把你俩拉扯大。从前你有心事从不会瞒着爹爹，现在果真大了，都懒得和爹爹多说一句了？”

　　曹圭撇着嘴瞄了一眼爹爹，每次自己和小妹不听话，他就叫苦不迭，哭诉他这个父亲的不容易，这些话曹圭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可是偏偏小葵最吃曹匪这一套，小葵立马怡色柔声：“阿爹，不是这样的！只是小葵心情烦闷，想一个人静静！”

　　曹匪表情立刻从悲苦转为好奇：“你今天去见那臭和尚了？”

　　“阿爹！人家是慧明禅师，不是你口中的臭和尚！”小葵赶忙表示了反对。

　　曹匪与曹圭交换了一个眼神。“是是是！慧明禅师！那你们见面了？胎记可还有异动？”曹匪说道。

　　“见是见了，不过被那可恶的狼崽子搅黄了！”边说小葵还愤恨地捶打着桌子。

　　曹圭翘起二郎腿，不屑地说道：“当初可是你要让那狼崽子入伙的！”

　　“入伙！入什么伙！我们又不是犯罪集团！”曹匪气得不停捶打儿子的头，一百二十岁真是白活了。

　　小葵连忙拉着爹爹：“阿爹，阿哥话糙理不糙，都怪自己当初眼拙，轻信那狼崽子！”以往哥哥挨打，小葵总是一旁起哄，生怕打轻了打少了，这次却难得的为曹圭求情。

　　“那你见到那臭和尚，不！是慧明禅师头还疼么？”

　　“嗯！”小葵点点头，把之前的情形详细说了一遍。“若不是那狼崽子我岂会白跑一趟！”

　　“我看不然！”曹匪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个正形，可三百年的岁月也不是白过的，内里却是沉稳得很，“小狼王是担心你才跟着去的，女儿，你是没看见，上次你晕倒他有多着急。若不是他吐出内丹，兴许你到现在还醒不过来呢！”

　　一句话让小葵的愤怒顿时没了底气，想想也是，虽然这个崔子望是很可恶，可是他也没少救自己。哎呀！她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这下子小葵更烦了！

　　“好啦好啦！先吃饱饭再说！”曹匪说道。

　　不过狐狸一家说话的时候贪吃鬼吭哧可没闲着，正不，他正坐在空空的盘子里打饱嗝呢！

　　曹匪提拎起这个小树精：“你这个小东西！哪里来的肚子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好啦！阿爹您就别责怪吭哧啦！”小葵伸出手来接住吭哧。

　　“爹爹再让厨房给你准备些来！”说着曹匪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小葵叫住：“那个崔子望吃了没有？”

　　“哟？不是狼崽子而且崔子望了？”曹圭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看他气都气饱了，又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被哥哥这么一说，小葵的脸都快绿了。是啊！自己之前还有爹爹和哥哥关心着，子望他身边又有谁呢？得！还是自己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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