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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后手,闻焕章的反击?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望向远处只能隐约看见背影的闻焕章,他们的目光中有嗤笑,有不屑,也有可怜。

  而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甚至远方的那个青年是死是活,都跟他们完全无关一样。

  然而,他们只看到闻焕章的身影停留了片刻,又一拽缰绳,往前方飞驰而去了。

  “呵呵,这个人还要殊死一搏么?”金成英看着跟随闻焕章而去的四万多人,只是冷笑一声:“真是个疯子,不好意思,我们可没兴趣陪你送死了!”

  “赶紧走人吧,在这待着也是浪费粮草。”

  祝永清跳上了马,望着远处冷哼一声:“若是后院起火了,我们这次可就被那董平和董双玩弄在股掌之上了!”

  “是啊,不但白跑一趟,还没捞着半点好处,我们这帮人还真是蠢的无可救药了啊。”

  “什么人!”

  众人猛地回过头去,才发现说话的是张仲熊,顿时皱紧了眉头,虽然没有直接发火,也是看着他纷纷怒目而视。

  “都火气这么大干什么?”张仲熊只是双手摊开笑了笑,一脸悠然地望着所有人。

  “哼,我们知道你父亲张叔夜和那董平也有仇。”金成英不屑地一笑:“不过,我们可都是现实利益者,你可别想用激将法让我们跟着你,去和闻焕章一起送死!”

  “金兄说的不错!”

  拨转马头后,祝永清只是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们自己都实力不保,谁还有空去管别人,张将军,我知道你是个大忠臣,但我们这么做还不需要你来指教!”

  “如果我说,董平现在已经攻下了你们的地盘呢?”

  “你小子胡言乱语什么?!”金成英提起铁枪指着张仲熊骂道:“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说破大天,我们也已经散伙了,别想来指挥我们!”

  “道不同,不相为谋,赶紧滚吧!”金成英冷哼了一声,便策动坐下战马准备出发。

  “你们就没想过,董平已经对山东下手了,他会只对付闻焕章吗?”

  张仲熊突然声调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望向所有人的眼神几乎是喷射着凶光,几乎是攥紧了拳头怒吼着:“我们现在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对付董平,这是我们生存的唯一手段了!”

  话音刚落,张仲熊也懒得在理他们,自己上了马,就带着手下的数万人马,往济州的方向一路飞奔而去。

  “看样子,我们只有一个选择了!”金成英死死地咬了咬牙,还是低喝一声:“兄弟,我得火速去一趟凌州,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也带着手下的一万多人整编好了阵型,迅速地往凌州开去。

  冰冷地眼神看着所有人,祝永清沉默了片刻,只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丝冷笑,之间他右手一招,手下的两万多人已经随他一起往祝家庄的方向开去。

  而此时,济州城。

  梁山大军的战士们气势如虹,已经借助着从曾头市缴获的云梯和众多攻城武器,重型器械,向这座城池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济州城内,张叔夜正在朝中参与政事讨论,此时,城内几乎只有张伯奋领着一万人马在抵抗。

  张伯奋从小和闻焕章,张叔夜学文晓武,又通晓军机,手下的人马也是装备精良,作为首府的济州城更是城墙高大厚实,看上去似乎是牢不可破,尽管如此,目前的局势还是势如危卵。

  那是因为,城外的军队是济州城的数倍!

  而附近方圆百里之内的城池,人马都被张仲熊抽调而去参与围剿董双董平了,因此,城内的粮食也处于负增长的状态。

  更要命的是,前一阵子济州因为在搞粮食贸易,要拿九成以上的粮食去换金银,而把粮食全部堆放在了十里之外的海城里。

  这下子,张伯奋就恨不得拿脑袋撞墙了。

  都是这老爹,说什么为了搞改革,要先通过粮食贸易来大胆创新,发展新思路,好引进商户,要不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着那仅剩不到一周的粮食,又缓步登上了这高大的城墙,望向那围的四周如同铁通一般的军阵时,他眼中怒火中烧,一拳就往坚硬的青石砖墙上砸去。

  “大……大人,敌人攻势太猛,我们不是对手啊!”一个斥候跌跌撞撞地冲了上来,一把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喊道:“我……我们还是弃城先走吧,再不走就晚了啊!”

  “你……”

  一瞬间,张伯奋几乎是血气上涌,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给活生生地撕碎。

  大哥也是愚蠢,私下里背着父亲去响应闻焕章的号召,这下好了,搞的自家地盘都不保!

  狠狠地砸向附近的青砖,剧烈的疼苦和鲜血让他稍微清醒了点,他只是挥了挥手低喝道:“赶紧滚,再敢扰乱军心直接处死!”

  “报……”

  “到底什么事?!”张伯奋凶狠的目光直视着那个气喘吁吁的人,几乎是吼了出来。

  那个校尉几乎是倒在了地上,扶着城墙勉强站了起来说道:“不……不好了,西门守城使赵允开了城门,投降贼人了!”

  “该死,这帮混账!”张伯奋死死地咬着牙,怒目圆瞪,大吼一声骂了出来:“一帮吃里扒外的畜生,带着兄弟们跟我上,我要杀了那帮叛徒再去收拾梁山贼人!”

  “大……大人,那帮贼人又退回去了!”

  而此时,城外的梁山大帐内。

  看了看趟在床上的杜嶨和几个亲兵,朱武摇了摇羽扇,脸上的情绪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如此看来,闻焕章一开始集中全力攻击你们,为的就是控制曾头市!”马扩用手托着下颚,微微沉思道:“只要拿下曾头市,则进可攻,退可守了。”

  “拿下曾头市,则进可联系各地势力,展开包围网埋伏我们,退也有了个据点和大量的资源,无论如何,也能通过持久战耗垮打游击的我们啊。”

  在室内渡步了几圈,朱武才沉声说道:“虽然我们路上遇到的烽火台守军不知道为什么都撤走了,但我们这一次之所以能这么顺利,还是一步步得来的结果。”

  “是啊,我们拼死到全军覆没,才能挡住闻焕章,所幸我们还活了下来。”亲兵队长重重地叹了口气。

  “最后,闻焕章看一时拿我们不下,才派秦明带了先锋来侧面包抄啊。”

  此时,外面有斥候来报,全军击破外城后已经撤出,敌军正在内城坚守,而其他各地也发来了捷报。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各地州府由于抽调了一半以上的兵力去对付董平,所以此时根本无法抵挡梁山大军强烈的攻势,可以说是节节败退。

  而东平由于百姓的群起呼应,第一天夜间就被里应外合破了。

  更何况,城内还有当年董平留下的卧底人马。

  “你们辛苦了,兄弟。”

  看了看还处在昏迷中,浑身鲜血淋漓,不知生死的杜嶨,马扩语气低沉地说道:“这一次要没有你们,我们恐怕在曾头市就被闻焕章给彻底消灭了。”

  “你放心,只要你们还在,你们的对付就可以重建,杜将军的部队,会重铸辉煌的!”

  “这一次,你们是全部的功劳功啊!”

  “我们……我们一直都相信着董平大哥啊。”那个亲兵队长强忍着泪水说:“是你们给了我们穷人一份尊严,让我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抛弃我们。”

  “所以,在当年我们从地震中活下来的时候,我宇文海就在心里发誓,要为大哥他付出一切,哪怕是这条性命来跟随他!”

  “我们也是,队长,我们为了这份尊严而战,不让那些狗官和地主看不起我们,我们死的有价值!”

  那些仅剩的雪豹营士兵都泪流满面,纷纷举起手臂高呼了起来“哪怕是拼到最后一个人,只要能保护董平大哥,我们都是心甘情愿啊!”

  “好兄弟,你们都是英雄,历史会记住你们,没有人会忘记你们的!”

  默默地望着这些年轻的战士,马扩只觉得一行热泪从眼眶中夺眶而出,很快,他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只觉得整个人都变了一样。

  “你……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马扩转过了身,看着朱武,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着牙泪流满面说:“我们的精锐……已经损失殆尽了啊,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早知道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造反,夺了这狗皇帝的位置啊!”

  “这一仗打完后,你会明白一切的。”沉默了半天,朱武才开口缓缓的说道。

  “好。”

  马扩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过身语气平静地说道:“现在部队已经停止了进攻,接下来……我们就准备好下一阶段决战的计划了,老师。”

  “这一次,就让整个天下震惊,没有人,敢再和我们作战,要让天下人听到董平这个名字,就从骨子里感到畏惧!”

  在朱武和马扩二人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道暗中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两道凶光。

  与此同时,闻焕章也已经赶到了山东境内。

  感受着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的风,闻焕章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始终,是坚定不移地望着那个方向,目不斜视,丝毫不动,就像有什么任务,在驱使着他拼命一般。

  “大人,那帮畜生果真是欺人太甚!”闻焕章的亲兵队长欧阳泰策马从后方赶了上来,低喝道:“要不是他们放弃烽火台前来抢功劳,我们又怎么会把大好局面打的稀烂?”

  “就是,他们根本不按我们的安排来,完全是散漫无边!”东方立也忍不住低声骂道:“要不然,我们现在早应该在东京开庆功会和升官宴了!”

  “都别说了!”

  东方策看着所有人都注视着他,这才咬着牙说道:“大哥,今天都是你瞎闹气走了周昂,又结下了仇恨,你难道就不能克制一点吗?”

  “你说谁瞎闹……”

  两人发了好一阵牢骚,看闻焕章只是默不作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闭上了嘴。

  “就这样了。”

  “嗯?”

  “我说,就这样,这一次的根本原因在于我。”

  面色还是淡定沉着,闻焕章苦笑着说道:“这一次,还是我对他们太信任了啊,果然,战争只能靠自己吗?”

  “罢了,罢了,这也是命中的宿命罢了,又何必去人为地改变呢?”

  听着闻焕章这么说,二人尽管再怎么不满,也只得憋在了心里。

  没过多久后,京东西路,东平城。

  坐在城墙上的岳飞目光远远地扫视着前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又坐直了身子活动了下头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安静下来。

  “啧,刚才又睡着了吗?”

  如同玛瑙一般的赤红色穹顶上,几片晚霞点缀在正中,而这片残阳如瀚海的环境,让人心旷神怡,足以陶醉其中。

  “看样子,闻焕章已经进套了。”

  感受着柔和的晚风拂过全身,舒展了下全身筋骨,看向远方那一抹夕阳时,岳飞只是微笑着说:“这一战,即将迎来终结了。”

  “我说,兄弟,你也该休息了吧?”史进斜靠在附近的柱子上,语气平静地说着:“这六七天以来的全盘指挥,你可是没有一天睡了超过半个时辰啊。”

  “没什么,我只是尽其所能罢了。”岳飞合上手中的兵法,转过身子跳到了城楼上微微笑着说:“若是一个人闲着,也挺无聊的不是吗?”

  “啧啧啧,你这工作狂,真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史进从一旁的茶壶中倒上一杯热茶,给岳飞递了上去。

  “啊,谢谢。”岳飞愣了片刻,才接过来茗了一小口。

  “兄弟,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吗?”

  “嗯?”

  “你为什么,会走上从军的人生,这对你这种单纯的人来说,应该谈不上有趣吧?”

  “这是因为……信仰和守护吧?”岳飞淡淡地一笑,他身上的白袍也在这落日余晖中,渐渐染上了一层金黄。

  “信仰和守护?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我现在也给不了你一个准确的答复。”岳飞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才语气平静地说道:“总有一天,我自己要最先得到这个力量。”

  “好吧,说说闻焕章的事。”史进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你真觉得,以这个人的水平,会被我们这点小伎俩这么轻松搞定?”

  谁知,岳飞只是笑了笑:“当然,连续的谎言和背叛,加上错误的路线,已经让这个联盟濒临崩溃了。”

  “而现在,这个人急于立功,无论是夺回山东大后方,还是先集中全力来和我们决死,他都注定要乱掉阵脚。”

  默默地看了看这段城墙,目光打量着那上方的痕迹,史进沉声道:“你就确定,他一定会上钩,而不是别的企图?”

  “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是板上钉钉的事。”岳飞一脸凝重地神情说道。

  “扑扑扑”

  随着空气中的一阵呼啸声,鸽子缓缓而落,最终停到了岳飞的肩膀之上。

  “哦,信鸽来了?”拆开停在身上信鸽的密信时,扫视过之后岳飞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看样子,今天会更加顺利了。”

  闻先生啊闻先生,我从小就听闻你和张大人的本领,作为儿时的偶像,要说击败你们,我岳飞可是想都没想过。

  没想到今天,我们会走向对立面啊。

  不过,当你对董平哥哥他下手的那天,你就要做好……丢掉一切的觉悟吧?

  “那么,反击,开始了。”

  握紧的右拳在抬起在眼前,看着正前方已经在渐渐落下的余霞,少年脸上的光芒也在逐渐褪去。

  然而,一道消息正在向这边飞速地传来,具体是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是在那个往东平策马飞奔而来的信使眼中,能够看到的只有不甘和怒火。

  那是一种,前功尽弃,功亏一篑的情绪。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金国,会宁城。

  楚江楼府中。

  夜,深夜,明月高悬,繁星漫天,如梦如幻,醉人心脾。

  地上,散落着一地的酒壶和酒樽,很明显,这场酒宴已经持续相当一段时间了。

  府上的下人们有了楚江楼的交代,早就已经退了下去,完颜雪因为这几天太累,也早早地睡了。

  “江……江楼,你告诉我,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什么啊?”

  完颜兀术醉醺醺地看着眼前的楚江楼,用手托着脑袋,勉强撑在桌上说着话:“为什么,我只是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和家人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而我的哥哥,我爱的人,全都离我而去了!”

  “太子殿下,冷静点。”

  楚江楼面无表情地拿过了完颜兀术手上的酒瓶,语气低沉地说道:“你已经醉了,先在我这休息吧,有话等你明天醒了再说。”

  “不,我……我还没醉,我还能喝!”

  猛地抢过了楚江楼手中的酒瓶,完颜兀术断断续续地说着:“你听好了,江楼,我……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兄弟,我接下来问你的话,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听……你听到了吗?”

  “你醉了,别说话了。”

  淡淡地望着眼前这个人,楚江楼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搭着完颜兀术的肩膀就准备把他抬走。

  “你放手。”

  出乎预料的,完颜兀术的声音意外的平静,就像酒醒了一样。

  眉头皱了皱,楚江楼还是没有继续走,他坐了下来,像听听这个太子殿下究竟要说些什么。

  “江楼,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让你来继承我的道路,你愿意吗?”

  “你……你说什么?!”

  几乎是在一瞬间,楚江楼就完全愣住了,眼神也有些迷茫。

  “我现在和朝中众臣政见不合,备受冷落不说,恐怕,性命不保也只在早晚。”失落地坐在长凳上,完颜兀术右手搭在膝盖上,只是苦笑了一声。

  很快,他的话又变得含糊不清了:“江……江楼,你告诉我,他们都说我变了,你……你觉得我变了吗?”

  “太子殿下,你……”

  “不,我没变,我没变,我没变!”

  猛地站了起来,完颜兀术指着天大吼了起来:“变的,是这个世道,这个容不下说实话人的世界,不是我完颜兀术啊!”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几乎是疯狂地揪住了楚江楼的衣领,完颜兀术咬着牙低声喝道:“我的策略,我指定的国策,哪一个不是为了天下苍生,我错了吗?”

  “我的所作所为,为的只是大金子民和万千黎民,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来和我作对,阻止我!”

  “我只是希望做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把国民带入正常世界,不再受天灾人祸,孩子不会失去父母,丈夫不会失去妻儿的世界,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所有人都巴不得我早点死啊!”

  疯狂地摇晃着,完颜兀术就那么看着眼前的楚江楼,他那张平静而英武儒雅的面庞就那么,静静地,始终不曾开口。

  “我只是,想平静地过一辈子啊,为什么这个愿望就这么难。”

  “咔嚓!”

  手中的瓷杯轰然碎裂,发泄完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醉意和疲劳,完颜兀术坐在那里,靠在楚江楼的身上,似乎,随时都能睡着一样。

  只不过,他的眼睛却一直睁着,那里面的茫然和颓废,将对命运和人生的不屈,深深刻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你就休息好了,其他的事不用管。”

  拍了拍完颜兀术的肩膀,楚江楼的脸色无比平静,但是,一股坚定和信念,已经渐渐在他的灵魂中所铭刻,最终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

  望了望门外,那里的月色明亮无暇,宛如一潭秋水般清澈。

  星光点点,映在纱窗上,透过窗纸后,甚至将人影也给笼罩住了,宛如梦境一般,玄密莫测。

  “这一次,由我来替你完成一切,那么,第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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