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谈（下）

　　袁慰亭笑着解释道：“无私的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在他这样的野心家眼中，任何人的任何行为都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私心。

　　七月初一，北洋军49名高级将领通电清廷拥护共和，清廷上下彻底失去希望，只期望能保留皇室优待。

　　七月初二，袁慰亭特使赵摒钧秘密到访太原，和解放党最高领袖姜元展开会晤。

　　姜元打量着眼前袁慰亭的智囊，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创立了近代大清警察制度的赵摒钧。赵摒钧双目炯炯有神，脸颊略显削瘦，坐着的时候腰板挺直，标准的军人身板，而他的眉毛如一把宝刀出鞘，双眼中透露着属于久经沙场的老将风范。

　　而赵摒钧也在打量着这位被袁慰亭视为头号敌人的解放党主席，在他印象里，他以前进北京朝觐光绪帝时见过当时还未成年的姜元，那时候就感觉这就是个标准的旗人子弟，作风腐朽，没想到几年的功夫就成为了独树一帜、自立门户的领导级人物。

　　他看到姜元眉宇之间一股英武不凡的豪迈英雄气概总是无意中流露出来，嘴角始终保持微笑，多年观察他人的经历告诉他，这个人也是一个与袁慰亭相当的人物，但袁慰亭的眉宇间透露着一丝阴鸷，而姜元的眉宇间没有什么计谋算计，感觉整个人都是走阳光大道，这是一种在他见过的以往当权者面目上所没有的特征。

　　这时，他真正肯定了袁慰亭那隐隐不安的猜测。

　　两人还未开口，但双方通过互相打量已经将对方的在心里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赵摒钧先说话道：“王爷，臣。”

　　姜元立刻打断：“停！我不是你们大清的王爷，少套近乎。”

　　赵摒钧立刻纠正：“好的，姜先生，不知这样称呼可好？”

　　姜元点点头，赵摒钧继续说道：“这次我奉内阁总理大臣袁宫保，也就是我们大帅的命令前来请姜先生出面主持大局。”

　　此话一出，解放党这边的会见代表纷纷互相对视，这赵摒钧葫芦里买什么药？

　　姜元问道：“哦？为何你们袁大总理会来找我？”

　　赵摒钧回答道：“大帅说先生无论是否承认，先生终究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同时，先生又是革命者，先生已得到皇室、革命党的青睐，如今再加上大帅的支持，先生将是能够稳住局面的最佳人选，而且三方都能接受的人选。”

　　此言一出，解放党这边众人都确实觉得有道理，但这很明显是个诱饵，信了才惨，姜元说道：“鄙人无心贪图权位，只想为天下老百姓干些实事，这总统之位我解放党不参与竞争，若袁慰亭有意，我解放党不反对就是了。”

　　赵摒钧仔细盯着姜元的神情，似乎想要从姜元的眼神中看出什么说谎的表现，但见姜元说此话时目光有神，声音洪亮，不似作伪，于是怀疑的问道：“先生此言当真？”

　　姜元说道：“今日我解放党的干部也在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代表解放党表态，我解放党无意总统之位，袁慰亭若是想要就要去吧，我解放党只想照顾好三省的百姓，为三省多造些福祉。”

　　赵摒钧之前不信，但如今却是信了，因为姜元刚才的话其实提出了条件，那就是三省地盘归解放党,在赵摒钧这些军阀眼里，不怕你提条件，就怕你不提条件，有条件反倒能证明你的诚心。

　　赵摒钧露出了笑容，说道：“好，既然先生如此诚心合作，我们大帅说了，若是他成为了大总统，先生就是民国的华西巡阅使。”说完，赵摒钧站起来伸出了右手。

　　姜元故意慢半拍才站起来，就这样，两双手握在了一起。双方没有订立任何的书面协议，握手的两人都面露笑容，但眼底都是警戒之色，谁都清楚这背后代表着秘密交易，一场任何一方都不会承认的交易。

　　一方面袁慰亭最后即使当了大总统，要是解放党没有实力，他也可出尔反尔，另一方面，若是解放党最后改变主意也不至于落人口舌。

　　送走了赵摒钧，李平问道：“我们真的要支持袁慰亭吗？”

　　姜元淡淡地回了句：“不，我们只是不反对他担任总统，要是同盟会那边来了，我们也依旧是不反对孙玟担任总统。”

　　而南京，孙玟早在六月二十七日就已抵达南京，现在正在和同盟会一干元老一遍吃饭一边谈着国事。

　　孙玟说道：“这是两千年来中国第一个共和政府，不能再等了。”

　　陈琪镁说道：“十四省代表建议，不选举大总统，而是先选举大元帅。”

　　孙玟说道：“大元帅不是国家元首，要选就选大总统。”

　　原清廷江苏巡抚，现任江苏都督陈德全说道：“选总统的事情要不要等等袁慰亭的态度？如果他真能促使清帝退位的话，那应该。”

　　话还没说完便被宋浇仁接了过去：“和谈双方是有过约定的。”

　　孙玟也接过话题说道：“先推翻清政府者为大总统，袁慰亭尚未履行约定，不算我方食言。”

　　此时饭桌上一个声音响起：“执意选举大总统会授人以柄，那是要打仗的！”

　　覃任峰说道：“今天的成果也是打来的。”

　　众人此时问起革命军总司令黄星：“克强啊，要是打起来我们有多大胜算？”

　　还未等黄星答话，陈琪镁直接说道：“财政囊空如洗，拿什么打？而且部队战斗力薄弱，打？我看拿什么打？”

　　确实，明面上长江以南尽归革命党，但实际上南京方面已经发不出军饷了，相对全国的革命形势，士绅们的支援杯水车薪，没有枪炮，没有军饷，怎么打仗？他们又不是什么有坚定信仰的部队，都是当兵吃饷混日子罢了。

　　黄星直接怼道：“别纸上谈兵了，革命无立锥之地的时候我们尚且义无反顾，现在有了半壁江山，我们怕什么？”

　　汪兆铭此时说道：“列强都表示支持袁慰亭，海外侨胞都希望我们早日成立政府，选出总统。”

　　此时又有声音发出：“为谨慎起见，我以为我们应该再等等！”

　　孙玟此时有些许怒意，呛道：“袁慰亭如果一百年不逼退清廷，我们就等他一百年吗？现在就是给袁慰亭施加压力。”

　　陈琪镁有些担忧：“若袁慰亭真的逼退清廷，我们难道真的要履约吗？”

　　此时有人说道：“即使袁慰亭逼退清廷，他也没有资格做这个大总统。”

　　孙玟说道：“话不能这么说，这要袁慰亭履行约定，当然可以让他做总统。”

　　汪兆铭不服气道：“既然要让，何必要选呢？”

　　孙玟未加思考就回答道：“问得好！这绝不是多此一举，今天就是要首先建立共和制度的理念，如同在千古荒野中先开拓一条道路，使共和的脚步踏上征程，将来的中国，任何人都不能倒行逆施！”

　　是啊，孙先生这话说得确实没错，历史上不就是这样吗？教科书上有一句话至今令人印象深刻，辛亥革命使民主共和的理念深入人心。何为深入人心？恐怕就是孙先生所说的任何人都不能倒行逆施吧！

　　【作者题外话】：今天论文答辩去了，所幸通过，所以发得很晚，请大家见谅！

　　下一章还在编写，争取尽快发出，敬请期待！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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