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归家
孙道陵并未发现自己行为不妥，心神都集中到街面这阵阵阴风和若隐若现的鬼影之中，既忐忑又期待。
身前火盘中纸灰和香烟忽然汇聚到了一起，飞了起来，往街面浮去。街面中间，多了两个鬼影。
孙道陵凝神一瞧，那两鬼影，其一散着淡淡的黄光，另一个则没有光泽。
前身父母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宛若切身感受一般。孙道陵忽然想起自己前世父母，眼中思念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往外冒。
他这是第一次想家……想起前世，自己不争气的种种，想起了父母在炎炎烈日下的辛勤劳作……
他静静的看着，那两熟悉的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容，刮着一阵阴风，从自己身旁进入道肆里面。
这就是道陵师父的父母嘛？文欣暗暗呢喃，瞧见孙道陵眼眶中的泪水心中亦跟着痴痛，忍不住轻轻用衣袖帮他擦拭干净。
前身父母魂影进入道肆后，孙道陵并未停止手中烧纸的动作，反而有意无意的，多烧了一些。
不多时，身前火盆中纸灰再次与香烟一起望街面汇聚而去。街面中间，一散着淡淡青冥光泽的魂影，清晰的显现出来。
孙道陵静静的看着，脑海中尽是前身与他祖父孙守真，学习道术的经历。身子忍不住有些颤抖。
说实话，他上一世，最大的的遗憾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特别是将他带大的祖父母……
文欣用力抱着孙道陵，神色满是怜悯。
她想起了，那雷劈过，直着身子，抬头望天的少年。想起了，大雨中独步前行少年，……恍如昨日。
在孙守真魂影回得道肆，又断断续续回了二三十鬼影。
这些鬼影有阴魂亦有鬼怪。不过孙道陵对其倒无甚感情，也只默默的烧纸。并未做更多的关注。
祖先回家的整个过程，一直持续到天将微亮，这些鬼影才一道道离开。
俩人就这般，一人不安地搂着，一人沉默地烧纸。
文欣从初始的惊恐，慢慢变成紧张，到后来，又变得习以为常，一起默默帮孙道陵烧纸。
直到魂影们，一道道离去，她整理了一下思绪，疑惑地问孙道陵：“道陵师父，不是说，阴魂鬼怪，喜好掳掠生人血食？为何不见又任何动静？”
孙道陵稍稍遗憾道：“此前，归家的，乃是鬼影，并非真正的阴魂鬼怪。真正的阴魂鬼怪也进不得古都城。”
……
文欣不懂孙道陵的遗憾，经此一夜，更觉孙道陵，身上有说不尽的故事和悲伤。
她疑惑道：“为什么真正的阴魂鬼怪进不了古都城？”
孙道陵解释道：“因为，古都城，建城时，曾布下了大阵，大阵会汇聚生人阳气，抵御城外阴魂鬼怪入侵。也只有中元节这天，大阵才会减弱，鬼影才能进城。”
“原来如此”，文欣点点头，又问道，“那什么是鬼影，是鬼魂的影子嘛？”
“阴魂鬼怪哪有什么影子？”孙道陵摇头，想了想，说道，“鬼影大抵和海市蜃楼差不多，鬼影归家，大抵上就是香火将着海市蜃楼吸引而来罢……。”
文欣点点头，又问，“那我曾听说古都有些人家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孙道陵一怔，这问题他倒是没有想过，心下朝系统问去。
系统文字显示道：“古都大阵只抵御外鬼的进不了，但却有部分阴魂鬼怪，死后，因种种原因，执念太深，承受住了古都排斥，逗留在了古都城内。”
孙道陵恍然，将系统的答案告诉了文欣。
白子焉，停止了烧纸的动作，朝孙道陵道：“道陵弟弟，我担心香烛店筱慧婶婶一人，应付不来，想去帮忙，你要不要一起？。”
孙道陵摇头道：“子焉姐，你一夜未睡，还是中午再去罢，我待会去一下就好。……。”
“那好，中午我再去。”白子焉点点头，收拾东西，就关门休息去了。
孙道陵朝文欣道：“欣欣，今日，你且好好休息。待晚些，我再回来。”
文欣点头，有些怜悯道：“道陵师父，不困嘛？”
孙道陵摇头叹息：“哪有不困的？不是铁人，只不过，冥想能稍稍抵挡睡眠，且睡也睡不着，就先去香烛店照看下。要不心里难安。”
文欣点点头，低声关切道：“那道陵师父，且快去快回。这些东西，欣欣收拾一下就好了。”
“辛苦你了。”孙道陵应了一声，快步往香烛店走去。
几十步的距离不远，到香烛店时，天依旧才微微亮。
筱慧独自一人，在堂屋中给二爷遗体烧纸。孙道陵问道：“王道士和那些道人呢，怎不见踪影？”
筱慧低声道：“贤侄走后不久，便又纷纷回去办事去了，只有一个小道姑留下，我见那小道姑也陪我守了一夜，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嗯…”孙道陵脑海中立即显现出昨日那道姑的模样，心下有些好感。同时，又对王处端等人感到不满，无奈道：“此人之常情，确实是不能强求他人。”
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他们说什么时候过来？是否回来操办二爷的丧事？”
筱慧默默的烧纸，内心悲凉道：“走时，一应事物均已带走，大抵是不会过来了……”
孙道陵朝外面天空看了一眼，内心却满是愤懑。二爷在世时，尽心尽力，积德行善，古镇法事，基本上都用心操持，想不到临死，竟是两个上门哭丧的人都没……
他郑重道：“若真如此，那就由我来做法超度罢……”
“法事倒是无所谓，总归是有人帮忙的，你二爷在时，亦有一二好友，只不过这两日情况特殊，抽不得身罢了。”筱慧摇头，无奈道，“只不过，这墓地，却是没有办法。”
“我来想办法吧。”孙道陵点头。
大同官府对出城有明确规定，只有道士功名，才能出城看地。
因为，凡真龙穴地，皆是灵气汇聚之所，都会有阴魂鬼怪栖身。若是不能将这些阴魂鬼怪打发，根本不可能入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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