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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真勇啊,上古饕餮


“我家都死绝了,你再来说对不住,你不觉得好笑吗?大伯?”

  “我们是真不知道你们会去寻死,我们家只是……只是……唉!”

  “嗤……不知道?一百二十万,建一个房子也就十五六万,一块地也就几千块钱,你们不就是奔着弄死我去的吗?我们家死尽了你们不得开心死?人啊……不能永远一家笑一家哭,现在轮到你们哭,我来笑了。”

  李远牵起僵硬的嘴角,淡淡的笑着,血泪却一下子滑落,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一步一步向着惊恐的李茂走去。

  “滚!滚啊!”

  李茂挥舞着双手,想要用气势驱赶靠近的李远,但手一次次的从李远身上穿过,徒留黏腻潮湿的阴气。李远抬手掐住张茂的两个手腕,向他自己的脖子上带去,张茂突然呆住,痴愣愣的跟着李远的动作,掐住自己的脖子。

  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慢慢用力,很快,李茂面色青紫,嘴巴大张,可以看见里面充血的牙龈……

  李大伯扑过去拉李茂的手,老泪纵横,嘴里还喊着其他人快出来,李茂要被自己掐死了!

  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几双眼睛顺着缝隙向外面看去,看见堂正屋的情景,呼吸一凛,李茂老婆推开门就冲了出来。

  “李茂!李茂!你快松手啊!”

  李茂双眼上翻,舌头吐的长长的,黄汤大便顺着裤腿往下流,李茂媳妇拽不动,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哐哐’给李远磕响头,李远手下一松,李茂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李茂!李茂啊!”

  李茂媳妇爬过去将李茂的脑袋抱到自己怀里,哭天喊地,李大伯看李茂那个紫青的脸色,心里凉了个十成十,腿一软跟着坐到了地上,虚弱无力的抬眼看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的李远。

  “人你都弄死了,你这该消停了吧?”

  “我们家五口人,就带走一个有什么消停的?”

  “你……你!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呵……”

  李茂慢慢向房间走去,站在门边的几个人赶紧将房门关上,里面传来‘kongdong’声,应该是有人在搬桌椅板凳抵在门上。

  李大伯奋力爬起来,撕心裂肺的叫喊。

  “别!求你了,孩子是无辜的,你把我这老的带走吧,放了孩子!”

  “我家小雅五岁,才五岁啊……跟着妈妈跳进河里沉了,她该多冷啊……”

  李远喃喃自语道,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扭曲,怒火冲天,眼里的清明不复存在,屋里暗淡的暖光直接化为绿色,像坠入地狱一般。

  里屋响起惊恐的喊叫,以及小孩子的哭嚎声,纷乱嘈杂,没个歇停。李大伯重重的跪下,对着李远一边爬一边磕头,嘴里语无伦次的哀求。

  “远啊,远啊,放过他们,我们给你们捞上来了,我们给你们埋了,远啊,放过他们,大伯求求你了,带大伯走,大伯给你们做牛做马……”

  李远闻言停下脚步,侧着头像是思索着什么,李大伯感觉有戏,又是好一阵的磕头认错。

  “远啊,大伯给你们一家做牛做马,带大伯去,大伯什么都能做,我求求你了!”

  “埋了?埋在哪?”

  “埋在祖坟了,全埋在祖坟了!远啊,李渔夫下水捞鱼捞着你们,我们才知道你们一家没了,赶紧就给你们找好地方下葬了,这些年年年供着呢,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我们老一辈的昏了头了!”

  “带我过去!”

  “哎!哎!”

  李大伯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往门外走,李茂媳妇还在那怨天哀地的嚎叫,嗓子都喊劈了。

  沿着水泥路一路向深处走,慢慢的上了泥土格子,再往里被清出来一条小道,这边的景色就有一些熟悉了。李远小时候经常跟着同村的玩伴在这条路上嬉戏打闹,还趴老祖宗坟头唠嗑,当时是多么的天真无邪啊!

  越往里走,道越黑,路灯慢慢照不到这里面的坟包地,一个个坟包错落有致的排在这里,李大伯领着李远往里走,在一处靠近河岸地停下了脚步。

  李大伯指着这一块地连排的五个墓碑,眼睛眯了起来。

  “就是这啦!没带手电筒看不清,我给你们一家都埋在这儿了,李卦子说这一块是风水最好的地儿了。”

  李远慢慢的走上前去,身边亮起了磷火,照在墓碑上的照片上,妻子还是那副秀丽温和的样子,小雅连张照片都没留下,排在他和妻子的中间,干干净净的一块小墓碑。

  李远跪了下来,对着妻子、孩子、老父亲、老母亲的墓碑深深的磕了几个头,痛苦的哀嚎从心口发出,鼓得平静的角落阴风瑟瑟。

  “远啊……是我家对不住你……真是对不住你们啊!”

  李大伯局促的站在后边,眼泪也是哗哗的往下掉落,这时,墓碑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见李远,笑眯起了眼睛,一蹦一跳的跑了出来。

  “爸爸!”

  李茂浑身一僵,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女孩一个猛子扑了过来,抱着跪在地上的李茂的脑袋,眷恋的蹭了蹭脑袋顶。

  “小雅!小雅!”

  “嗯呐,爸爸!你去哪里了,我和妈妈好想你啊!”

  李远欣喜若狂,回抱住‘失而复得’的闺女,李大伯在后面瞪大眼睛,像是做梦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个穿着衬衫中裤的女子也从墓碑后面绕了出来,带着淡笑,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

  哭丧脸这会真是哭丧脸了,蹲在篱笆后边拔着外头的小草,嘴里一个劲的叹气。哭笑脸也好不到哪去,两鬼背对着背,心中的凄凉翻涌而出。

  甚至李远跟着李大伯走了都没有注意,他们现在在想自己的前程,很是堪忧,做错事居然直接捅到大帝面前,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件事,这点怎么这么背呢?!

  想到这,又是一声叹息,换了个地方蹲下,继续抠草皮,刚刚那块地已经抠空了。等哭丧脸换地三块地皮的时候,李远领着妻子孩子走了过来,李大伯则是匆匆进了屋子。

  黑白无常赶紧整了整脸上的表情,强行镇定,拍了拍李远的胳膊。

  “如何?可是处理完毕?”

  “鬼差大人,处理完了,心事已了。受累问一下,我能和我家人住在一起吗?我是说投胎前。”

  “嗯?随便你们住哪啊,你们下去登记宿舍就行,既然事情已了,那我们走吧。”

  李远点点头,牵着妻子,抱着闺女跟在鬼差身后,慢慢消失不见。李大伯匆匆走进屋里,却看见李茂平躺在沙发上面色惨淡,但是活着的状态,只不过脖子上有着一圈青红。

  “儿啊!你还活着?”

  李茂费劲的点了点头,李大伯哭丧的脸笑了起来,而后正色,拄着拐杖走到李茂边上坐下,握着李茂的手说道。

  “远儿愿意原谅咱们家了,说房子就算卖给我们家,买房子的钱拿去买成城隍庙的锡箔,必须一分钱都不能留的全买了,全部折成官元宝给他们烧过去,必须是自家人手折的,得是好的,烧的时候自然烧尽,不能用木枝捅坏了,弄完了就没事了。”

  李茂哪敢说什么了,只能费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知道了,两个大老爷们握着手劫后余生的长叹口气。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买房的钱买锡箔是多大数量的锡箔,再加上人工手折官印元宝,他们一家一辈子都折不完,后辈还得继续折,请人都不行,即使怨声哀道都没用,陈诺怨鬼的必须实现,要不然会反噬成诅咒,就像是烙印一样,诅咒生成死后会自动变成怨鬼的奴仆,供怨鬼每一世归幽冥为奴为仆。

  焦爻刚到家就听见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打开门一看,居然是饕餮叼着奶瓶,直着身子在收拾房间。

  两个胳膊抬起来看一眼,然后折几下,再抬起来看一眼确定方向。焦爻心疼的跑进去将正在叠衣服的小饕餮抱起,一把搂在怀里亲了口脸蛋。

  “哎呀我们小宝真乖,都给爸爸叠衣服了,真是俺们家的好宝宝,么么么!”

  饕餮搂着焦爻的脖颈,咧开嘴笑着,奶瓶都掉到两人中间。

  焦爻抱着饕餮搂在怀里,走到沙发上坐下,亲昵的擦了擦饕餮嘴边的奶渍。

  “乖宝宝,要不要酆爸爸给你把眼睛变到脸上呀?”

  “啊!可以吗?饕餮真的可以在脸上有眼睛吗?!”

  饕餮惊讶的挺起小胸膛,举着两只胳膊热切的看着焦爻,再看看酆鹤,焦爻揉了揉已经长了短短一层毛发的头顶。

  “嗯呢,酆鹤爸爸说要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想的话,酆鹤爸爸就会帮你把眼睛变上去哦~”

  “想!爹爹我想!”

  饕餮直接改口喊爹,两人坐在沙发上看向酆鹤,酆鹤一脸无奈,小祖宗怎么还记得这事……罢了罢了,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必因为那样一件小事而惩罚饕餮了。

  是的,饕餮眼睛长在嘎子窝里是上古时期的惩罚,起因是,饕餮刚诞生于世时,十分嚣张,吞天蔽日搅得天地间昏暗无光,百兽对他那是恨之入骨,集体跑去罗酆山告状。

  酆鹤本不予理会,让他们去找天启处理,自己懒得管这种小事,但这话不知怎么的变了个味道传到了饕餮耳朵里……

  “哎呀,酆都大帝都不屑于理会这种宵小,让我们随便找个小仙将他处死就好。”

  饕餮听了顿时大怒,感觉脸面丢的一干二净,酆都大帝是谁?!居然如此说他,必要他好看!

  挎着小行囊,饕餮踏上了作死的道路,一路北行跨越千山万水到了罗酆山,站在山脚下就开始叫嚣,虎啸声灌满山谷,震得树木瑟瑟。

  酆鹤派了个阴仆下去查看,谁知居然被饕餮一口给吞了,吞了还没完,在山脚下叫嚣。

  “什么酆都大帝,就这点手段还自称大帝?快下来给爷爷我磕个头,我保你不死!”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感觉脸上的面子里子都让自己找了回来,殊不知身后的精怪异兽活像看见傻子一样看着他。偷偷跟来的躲在暗处的比翼鸟、犰狳、狍鸮皱着脸,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太姥一般。

  酆鹤坐在山间小亭饮酒,听到这个动静,在联想没有回来的阴仆,顿时额头青筋暴起,手一用力就将白玉杯捏成齑粉。

  饕餮还在山下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得意之色,但突然他看见一个人影缓步从山径走出,还没等他反应,就被捏住了后脖颈拎了起来。

  “嗷!何人居然敢……”

  话还没说完,就被酆鹤一拳打在肚子上,‘yue’的一声,天上被咬下来的天幕、月亮的一角、日光、阴仆全部吐了出来,肚子生疼,肉眼可见的小腹凹了进去。

  “既然目中无人,那你眼睛就长脚下吧!”

  酆鹤扣出了饕餮的眼睛,看了看饕餮的一双蹄子,皱了皱眉,拎起两只胳膊,一左一右将眼睛按了上去,而后一把扔进了轮回。

  躲着偷看的三兽目瞪口呆,转而面面相觑不敢发出动静,但酆鹤的目光已经移了过来,顿时作鸟兽般散去。

  酆鹤唤来女娲,将那一块天幕以及月亮的一角交给她拿走,女娲的手艺最是了得,应当能将天补得完美无瑕。而日光则是在补天完成后,随手一抛飞上了天空,于日头融为一体,光芒再一次照射着大地。

  再出世时,饕餮的眼睛就固定长在了腋下,他也知道了酆都大帝到底是何等存在,躺在山涧哭了三百多年,抹抹泪,倔强的活了下去。

  焦爻听完整个故事,嘴巴大张,不知道这时候是该说‘哇塞’,还是‘卧槽’,看着怀里藏着脸不看人的饕餮,慢慢的抚摸了上去。

  “娃啊,你咋就这么嚣张呢?不错,随我,哈哈……”

  酆鹤拎起躲起来的饕餮,将鬼气包裹住它整个兽身,里面奇异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灰黑色的鬼气待在一起显得格外不融洽,慢慢的鬼气散去,饕餮的眼睛回到了原位,呼吸顺畅的睡着。

  “这是咋啦,是不是还得送去轮回一下固定固定?”

  “睡一觉就好了,当年那种法子不太需要,直接归位就行,不用轮回。”

  焦爻抱过眼睛长回去的饕餮,小嘴巴半张着打着小鼾,鼻子一耸一耸的,大大的眼睛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眉毛都长了回来,整个一和谐美好。

  “还得是有眼睛,这整个一毛绒娃娃,我可真是爱了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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