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逼婚
继母亲手做了一个局将关小羽带到了一个精心策划的相亲现场，以为在长辈们的攻势和优越条件的诱惑下她一定没有办法拒绝，会乖乖束手就擒。可惜她低估了关小羽想要追逐属于自己人生的决心和勇气。
“大家都在一个村里住过，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就不拐弯磨角了。既然双方的大人都同意了，我们就找个吉利的日子先把婚事定下来。见面礼，聘金这些我们早就备下了，你们看怎么样？”赵健的妈妈脸上笑得灿烂，好像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好说，都好说。”继母刘红艳忙激动地应和着。
这哪里是为子女相亲，简直就是在做一笔交易。聘金都可以拿出来做诱饵，只差明码标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关小羽觉得可悲可气又可笑，她之所以还没有说话就是想等着别有用心的人把戏演完。
“青山呢，你嫁女儿怎么也不表表态？”赵健的父亲说起话来依然是领导的派头。
“听孩子的。”父亲关青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好在父亲的心还是向着女儿的。有极大可能是这个继母在中间捣鬼，两面演戏。一方面告知父亲生病骗女儿回来，一方面又欺瞒父亲说女儿自己同意了这门亲事。
“哎呀，我们家青山不怎么会说话，身体又不好，所以我们家的事都是我来做主的。咱们做父母的还不是都希望子女们过得好。只要小羽嫁得好人家，我和他爸爸也就放心啦。赵健这孩子，我们全家都信得过，怕是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了。”继母接过父亲的话说。她觉得父亲的态度过于模棱两可，不利于促成这门亲事，于是加紧补充说明。
“那就好，那就好。”赵健的父亲一摆手，接着说：“阿健，还不快去给长辈敬酒。”
赵健领会了父亲的意思，正要起身敬酒，被一旁的关小羽拦了下来。
“难道没有人想听听当事人自己的意见吗？”刚刚一直默不作声关小羽突然开口，立刻将全场的目光吸引过来。她不说话那些人只当她是因为谈及婚嫁所流露出来的娇羞，却不知这沉默里酝酿着反抗。
“阿羽啊，你要相信我们这些长辈的眼光，爸爸妈妈是不会害你的。”继母刘红艳试图打破突然有些凝固的气氛。因为她从赵健父母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错愕和不悦。
“既然那么好的条件不如你自己嫁好了。”关小羽冷冷地丢出这么一句。
“你这孩子，怎么能跟你妈这么说话呢。没大没小，一点规矩都没有。也不怕人家看笑话，怎么做人家女儿的。”关小羽一句话出口遭到了来自大伯关大海的猛烈攻击。
“用谎话把女儿骗回家，巴不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把女儿嫁出去，这难道就是一个妈妈能做出的事情？”关小羽面不改色的质问，看得一旁的赵家人有些愣在那里。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可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忘了你是吃着谁煮的饭长大的。忤逆不孝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继母刘红艳有些气急败坏。
“吃了几年你煮的饭又怎么样？我是人，不是你养的阿猫阿狗。你拿我当赚钱的机器我也认了，因为我不想让我爸夹在中间为难。你要我孝顺你，把你当亲妈，你可曾有过那么一时半刻把我当你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想拿我的后半生幸福来满足你的物质追求，不好意思，我没有这种奉献精神。”关小羽不卑不亢，却一字一句地吐出了在自己心里积压许久的话。因为她发现一味的忍让付出，委屈妥协换来的不是家庭和睦世界和平，而是变本加厉的索取压榨。
“这叫什么话。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村里那些比你小的都生小孩了，家里也是为你着急啊。你知道女孩子过了那个年纪就不好找对象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为了你好。”大伯加入了继母的游说队伍，他一直是那条战线上忠实的拥护者。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清朝早就灭亡了。”关小羽不屑地反驳。
“不管什么年代，父母长辈的话都还是要听的吧。百善孝为先，不管到了哪一朝哪一代也没有孩子忤逆父母的道理。”关大海捍卫着自己那些被歪曲的礼义廉耻的理论。
关小羽知道这种老顽固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的，那也要一字一句地对抗到底：“母慈子孝，孝顺的前提是父母要慈爱。说什么当父母的都是为了子女好，子女就必须要听从父母的安排吗？即便前面就是火坑也要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吗？”
一旁的赵家人听闻此言也忍不住加入论战。先是赵健的母亲，用那高八度农村妇女吵架的语调说：“什么火坑啊？你说我们家是火坑？我拜托你搞清楚啊。能嫁到我们赵家是你们烧高香了，要不是我儿子死活非要认这门亲，我还真看不上你们这种一穷二白的家庭，教出来这种没有教养的小孩。”
“是呀，像你们这种有手段有地位的家庭我们真的高攀不起。而且你儿子没有告诉你们我这种没有教养的女孩已经有男朋友，而且已经明确拒绝他了吗？”关小羽毫不示弱。
“什么？”赵健的母亲看向自己的儿子，一脸难以置信。
“我不在乎这个啊。”赵健不耐烦地说。再看他父母的脸色，和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在这个家庭中有怎样不动摇的霸主地位。
“好吧，年轻人犯错可以原谅。刚才的话我们就当你没说过，再给你们家一次机会，这门亲事还要不要继续商量你们考虑清楚。”赵健的父亲算是在给双方找一个台阶下。
“不用了。”整个房间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关青山突然站起身来，对着关小羽说：“阿羽，我们走。”
关小羽闻言赶快来到父亲身边，挽住他的手臂，搀扶他一起往外走。
“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关青山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赵氏父母还在身后叫嚣。留下继母刘红艳和大伯关大海还在略显尴尬的解释和挽回。
“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办到，说什么也要娶她。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赵健对着自己的父母撂下这句话，也气愤离场。这个婚姻对他来说更像是一场志在必得的竞标。重要的不是两情相悦，而是自私的占有。
包厢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却又在各位在坐之人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你不是说你们家这丫头平时听话的很吗？怎么回事？”赵健的母亲开口质问。
“是呀，一直都很听话的，不信你问问左右邻居街坊，没有人不说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敢顶嘴了。”继母表现出自己的无奈。
“我就说呀，这女孩子家不能给她读那么多书，又去外面见多了世面就收不了心了。不服管教了。”关大海还在强调自己迂腐的理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哪。”继母叹息道。
“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的很。从小到大只要哪件事不顺心意，他就不会罢休。一开始说得好好的，现在闹成这样，你们看着办。”赵健的母亲继续施加压力。
“这个，那死丫头要是死活不同意我们也没有办法啊。”继母刘红艳苍白地辩解着。
“那既然这样，村里的鱼塘你是没办法承包了。”赵健的父亲看着关大海冰冷着一张脸，转而又对一旁的刘红艳说：“你儿子的工作也不好找了，毕竟联防队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没有能进去的。”
关大海和刘红艳面面相觑，都流露出一脸慌乱。
“别呀，现在不是还没确定嘛，我们回去再想办法劝劝她，说不定她一下就想通了呢。”继母决定先稳住对方的情绪。
“那也行。反正什么时候她有回音了，你们惦记的事情我也会安排下去。否则的话，你们一定什么都得不到。”赵健的父亲说完也一脸怒气地离开了包厢。
事实再次证明，这一切都是毫无原则和底线的交易。
关小羽扶着父亲关青山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依偎着走过一段陌生又熟悉的道路。
“爸，对不起，我可能又给你惹事了。”关小羽小心翼翼地说着抱歉。
“傻孩子，是爸爸，对不起。我们关家就算再穷，也不会卖自己的女儿。”关青山说得有些吃力，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完整地说出一句自己心里的话。
其实不用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夜风轻抚着，有种久违的畅快。
经过前一天的奔波，关小羽夜里沉沉入睡，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走出房门却没有见到父亲的身影，连继母和那个不靠谱的哥哥也不见踪影，只她一人在原地发愣。
正疑惑着发现有人推院门而入，定睛一看是继母刘红艳。
“阿羽啊，你睡醒了？昨晚上休息的还好吧，看你睡得那么香就没忍心叫醒你。”继母一脸让人不适应的慈爱。原以为昨天晚上的拒绝和顶撞会让她呼天抢地，大闹一场，而她像面前这般镇定却让关小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以自己这些年来对她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忍气吞声，就这样息事宁人的。眼下也只能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
“我爸呢？”关小羽直接打听起父亲的下落。
“哦，你爸去你大伯家里了。你大伯今天想请咱们全家去吃饭，你爸看你还睡着就自己先去了。”继母表现得很淡定，放下手中的东西接着说：“你快点准备一下，梳洗一下，我们也一起去吧。”
关小羽还是感到疑惑，这个大伯昨天晚上也被自己得罪了。平日里又小气又爱占便宜的一个人，现在突然要请一家人去吃饭，这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也听说父亲关青山已经赶去了，关小羽也准备着去寻一下他。
洗漱完毕，关小羽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自己放在一旁充电的手机不见了。
“我的手机呢？”关小羽询问继母。
“哦，你哥哥说你这个手机是最新款的，觉得新鲜就想拿着出去显摆一下。等会儿他回来我就让他还给你。”继母说得很轻松。
“谁让他没经过允许就乱拿别人的东西的。”关小羽觉得不可理喻。
“哎呀，怎么能是别人呢，他是你哥，你是他妹，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大不了他回来我马上教训他，让他以后别在这样做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快走吧。”继母催促着，试图转移她注意力。
大伯关大海住在村子的另一侧，两家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走路要不了几分钟。关小羽走得很急，想早一点见到父亲。她这次回来的匆忙，也不能久留，要向父亲讲明缘由，好尽快踏上返程。
进了门后，只看见关大海端着一盘子水果往客厅的桌子上放，上面还有一些买来的熟食和凉菜。环顾四周，并不见父亲的影子，便问道：“我爸呢？”
“你爸嫌头发长了，我让你哥带着他去村头理个头发。”关大海脱口而出。
“那我去找他。”关小羽转身欲走，被继母给拽了回来。
“你哥跟着呢，丢不了。去理个发就回来了，你再出去找要是走的不是一条道错过了不是更麻烦？你就安心在这里等一会儿。”继母将她按在座位上，塞给她一块西瓜。
他们这件事说得是真的，关青山此刻正被自己的继子带着去村头的理发馆理发。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有了如此待遇，他躺在破旧的理发椅上，听着儿子嘱咐理发师要给自己理的认真仔细一些。透过理发店墙上简陋的镜子，他看见继子关亚军正坐在后面的旧沙发上玩手机。
关亚军正拿着手机打游戏，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想也不想就直接挂断。不料，那电话立刻又播了过来。三番五次，害得他游戏也玩不了，一脸怒气地接通了电话。
“喂，阿羽，你还好吗？”电话那头传来男性的声音。不用说，自然是陆修远打来的。
“关小羽不在。”关亚军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丢出这么一句。
“你是谁？阿羽在哪里？”陆修远有些意外。
“我是谁你管不着，不过关小羽就要嫁人了，你们这些不明不白的人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说完，关亚军就挂断了电话。他想了想，把手机里的电话卡拔了出来，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又将自己的卡装了进去。
陆修远愣在那里，如坠冰窟，握着手机的手迟迟没能放下。
关青山在镜子里注视着这些举动，挣扎着侧过身，指指那个电话，费力地说：“阿羽的手机，还给她。”
“哎呀，你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呢，管好你自己得了呗。关小羽她在外面不少赚钱，用这么好的手机，孝敬她哥哥一下怎么了。”关亚军一副无赖的嘴脸。
关青山自知说不过他，他身体康健的时候尚不能得到这个继子发自内心的尊重，在他生病以后关亚军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完全不把他这个继父放在眼里。
理发师用刷子扫着围裙上的碎发，预示着理发完毕。关青山要起身，又被关亚军按了回去。“师傅，再给刮个脸，按按头，好好收拾收拾。”不顾关青山的反对，关亚军直接发号施令，他不得已又重新躺了下去。
如此这般，他不像是良心发现表示孝心，更像是为了什么在拖延时间。关青山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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