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野芳发而幽香
月考前，秦雨笙做了挺多准备，可当她真正坐在考场上时，一切却好像又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此时她的眼前也只剩下那卷上的一个个题目。
“开考。”
——广播里是某位领导震耳欲聋的声音。
秦雨笙抬笔，一路认真地做了下去。
考完后，秦雨笙回到教室，教室里仍然有着围成一圈又一圈认真对答案的学生，但她现在心里已经没有那种原有的困惑了，或者说她已经不再为此困惑了。
“说‘开考’的那个领导一定是个暴躁老大爷，喊一次我被吓一次！”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听力也太可怕了，不仅根本没有读题时间，而且学校居然穷得听力只有一个人念了，而且从头念到尾！”
“就是嘛，根本听不出男女，一个萨莉居然是男声，弄得我有好几个题都没有听到！”
杨渝晟慢条斯理地回来道：“人家听力就是想用这个方法让你们这些光靠人声来分辨男女的人失去依靠，谁又知道到时候中考是个什么模样？”
旁边原本抱怨听力的人听到这句话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围成一团的人瞬间便作鸟兽散了。
“这次的试卷上都是什么鬼题啊我艹！我有好多看都看不懂。”李安浩一脸无奈地抱怨道。
秦雨笙想说你学都没有认真学怎么才能看得懂，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不要随便说草，说不定是人家草你呢。”
卿宇依旧淡然地玩着手机。
“……”
“接下来就是等待成绩的时间了，我觉得会非常煎熬……”秦雨笙道。
“哪次等待不煎熬呢？简直是抓心挠肝的好吧！”唐琪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今天过后会有几天假，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林婧初想想道。
“怎么可能？你看看黑板，先不说能不能有时间休息，就那堆作业你能写得完吗？”李安浩指了指黑板角落上的作业，深情并茂地感叹道，“此生谁料，心在远方，身老作业！”
“作业你能得到我的身，但你永远无法得到我的心！”唐琪无奈地感叹。
“人家也没想要你的心呀。”秦雨笙挑着眉头笑了。
坐在前面的杨渝晟忽然转过了头，将手中的几张试卷递给秦雨笙说：“答应我，我不在你身边的这几天里。”
杨渝晟顿了顿，认真盯着秦雨笙的眼睛，连带着周围的议论声也停了下来，众人都等待着杨渝晟的下文。
“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做试卷。”
秦雨笙面色如常，而众人却纷纷笑喷。
“这是什么令人窒息的操作？”
唐琪笑趴在了桌子上。
“这算什么，”秦雨笙不动声色地道，“上次他忽然问我龟兔赛跑告诉我们什么，我用大道理正经地回答他，结果他告诉我不是。我问他那应该是什么，他一脸正经地回答我，不要熬夜。”
“噗，杨渝晟你是什么级别的魔鬼。”
李安浩也笑趴在桌上。
放学路上。
“这次考试有底吗？”
杨渝晟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和秦雨笙一起回家，两人总是一同坐在公交车上。
两边是飞驰而过的街景，身后是渐渐降临的夜幕，而两人坐在一起，讨论着学习上的或者其他的事情。
“我觉得应该不错。”
秦雨笙想了想，回答道。
“嗯，不要放松，记得做卷子，现在是十月，八个月后那场考试在等着你。”
杨渝晟语重心长。
“好。”
秦雨笙认真应下。
只不过秦雨笙最终还是没有听杨渝晟的话认认真真地在家里做试卷。
——她去了映湖公园。
站在公园的门口，秦雨笙看着时间流逝，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不由地打开了对话框查看时间地点是否有误：
“雨笙，你第一次月考刚刚结束了吧？”
“是啊，苏姐姐有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啦，就是想着你后面的时间要抓紧复习，不能打扰你。但是我的病又好得差不多了，天天在家里闲得无聊，而休学期还有整整一年。所以……”
“苏姐姐想面基？”
“你猜对了，据我了解我所在的地方应该就在你的市内，距离也不算很远。”
“好啊，那……明天下午一点，映湖公园门口见？”
“好，到时候见！”
对话在此终止。
秦雨笙看了看手机右上角，现在已经是一点半了，可……
正在秦雨笙疑惑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下，对话框里随之弹出了下一句话：
“雨笙，非常抱歉，我爸妈今天都在家，我逃不来了，对不起了雨笙……”
“没事，苏姐姐好好养病，等我初中毕业了咱们再约。”
秦雨笙敲完这行字发过去后，将手机塞回口袋，走向了厕所的方向。
苏锦生活在一个属于秦雨笙所在这个市的一个小县城里，她在初升高的暑假里出了点意外，得了肺炎，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先休学治病。而就是在苏锦治病的这个期间，秦雨笙认识了她。
“唉。”
秦雨笙无缘无故地叹了口气，走到洗手池前洗手。而当关好水龙头准备转身离开时，她转头地瞬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杨渝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秦雨笙一惊，也愣在了原地。
两人对视良久，秦雨笙实在没能忍住自己心里的冲动，抬起手就抹上了对方的脸。
当秦雨笙如愿以偿地将手上的水珠抹上了杨渝晟的脸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动了身。
秦雨笙转身就跑，杨渝晟也冲到洗手池前，用手捧了一把水，然后转身就追。
两人居然就这样绕着公园跑了起来。
但最后杨渝晟还是追上了秦雨笙，虽然——他手上的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呼，好累，要不咱们喝口水再战？”秦雨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杨渝晟露出一脸坏笑：“我觉得不需要这道工序了。”
说着，杨渝晟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倒在手上一点，然后慢慢地靠近秦雨笙。
而秦雨笙只能在原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刚刚的奔跑已经消耗了她太多体力，只能这样看着少年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然后——他揉了揉自己的头。
“你这头发也太油了吧……”
“行了行了，我回家就洗。”秦雨笙摸了摸自己的头，抬眸似乎还能隐约看到刘海上挂着的水珠，“扯平了吧。”
杨渝晟瞬间一改刚刚嫌弃的表情，露出一脸严肃：“谁说的？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不在家好好做试卷呢！”
“这个嘛……”秦雨笙一脸尴尬地笑了。
“算了……我就过往不究了，下次？”
杨渝晟扬起眉看向秦雨笙。
“下次绝对不会了！不对不对，绝对没有下次！”秦雨笙觉得自己现在笑得一定异常狗腿。
但这对杨渝晟显然异常地受用。
“那既然都来了，也不能就这样回去，为师就批你一天假，玩一天吧。”
“徒儿谢过师傅。”
两人一脸正经地说完，然后都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都已经秋天了，这野花还是到处开着，一团团的挤在一起，还挺好看的。”
秦雨笙用手抚过花朵，由心地感叹道。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
杨渝晟张口就来，秦雨笙连忙无可奈何地打断：“停停停，你够了啊，说好今天一天假的，还谈学习……”
“那下一句呢？”杨渝晟满脸认真地盯着秦雨笙。
“额……不知道。”
“作者？”
“欧阳修？”
“朝代？字？号？”
“我错了，放过我吧。”
秦雨笙一脸无奈。
杨渝晟皱了皱眉：“语文要背的东西挺不少的，还是要从现在开始积累，不然到时候复习你肯定背得一塌糊涂，指不定到时候就金樽清酒斗十千，夕贬朝阳路八千了。”
“难道不是吗？”秦雨笙有些疑惑。
杨渝晟无奈扶额：“无药可救。”
“我这不是把重点放在弱科去了嘛……”秦雨笙好像突然想起了原句，有些尴尬地狡辩道。
“你觉得你的语文是强科？”
杨渝晟毫不犹豫地打击。
秦雨笙胀红了脸：“俗话说的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要是这样的话，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翻译？”
“我真的错了……”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
秦雨笙看着渐渐落下去的太阳，一边感叹着一边和杨渝晟往回走。
杨渝晟挑眉：“这还差不多。”
“然后就不记得了……”
“……”
“嘿嘿，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坐车回去吧。”
坐在公交车上，两人坐在公交车靠后的双人座位上，秦雨笙望着窗外的风景，感受着秋天独有的风。
这时候，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奶奶上了车，站在靠右的爱心座椅边，用双手颤巍巍地扶住了汽车扶手。
杨渝晟看了看爱心座位两边那些低头玩手机的青年或中年的人，想了想，忽然站起来让出了自己的座位。
“奶奶，您坐这边来吧？”
“哦，谢谢小朋友。”老奶奶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慢慢地移动到了杨渝晟座位前，缓缓地坐了下来。
秦雨笙有些惊讶，但还是保持了沉默。
只不过身边老奶奶却犯了嘀咕：“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啊，还不如一个小朋友有礼貌。”
一个坐在离老奶奶比较近的青年男子一听就不乐意了：“谁没礼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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