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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四章 得民心


“不是。”谢容时从容不迫地摇头,“无论是骆刺史的招供,还是郑泽郎的坦言,尽是子虚乌有。”

说罢,谢容时低眉,一派大义凛然模样:“骆刺史,谢家待你不薄,究竟是何人指使你,污蔑本官?”

“……”骆禾昀略僵,随即惨笑,“学生不敢污蔑谢大人,谢二管事送来的密信就在学生身上。”

说罢,骆禾昀怒扯中衣,须臾,衣衫被撕碎,他从衣料的夹层里抽出一份信:“密信在此,请韩大人过目。”

伍砚书急忙接过密信。

眼看密信被呈上公堂,骆禾昀抬眸,目光如刀地射向谢容时:“谢大人没想到我一直留着密信吧?”

谢容时微微一笑,脸上丝毫不见惊慌,而此时,韩杜衡将将打开密信,信上空无一字。

“骆禾昀,这是一张白纸。”

“不可能!”

密信是在他亲眼看着宠妾一针一针缝进中衣,而这中衣自穿上以后再没有脱下来过,密信怎可能变白纸?!

“拿给骆刺史看看。”

未几,密信回到骆禾昀手里。

他低眉一看,信上果真空空如也,然,这信又确是他缝进中衣的那一封,因为纸上一角的灰点是他亲自点上。

“字怎么没了……”

骆禾昀一边不住地喃喃,一边拿口水涂纸,纸上依旧无字,而后,他一跃而起,把纸凑上烛火,白纸不见变化。

他越发疯癫。

见此,谢容时勾起唇角,语气淡漠:“韩大人,看来骆刺史受

不住刑部的严刑拷打,疯了。”

“……”

韩杜衡抿唇,心中怒火喷涌而出。

骆禾昀没有疯,不过是纸上曾经写满字,那些字尽是救他命的铁证,铁证不翼而飞,他急了。

“伍大人,劳你把信拿回来。”

“是。”

韩杜衡拿过信纸,俯身轻闻。

他在纸上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这纸曾被炮制过,笔墨落于其上最多显色三日,三日一过,墨迹全消。

骆禾昀不可谓不聪明,为防万一,留下密信,却不想他道高一尺,不及谢容时魔高一丈,绝了他的以防万一。

他尤想再问,然,骆禾昀却似真得疯魔了一般,无奈,他只得命禁卫军:“先把骆刺史拖下去。”

“是。”

禁卫军上前,押着骆禾昀要走,走了两步,骆禾昀突然挣脱禁卫军,扑向谢容时:“定是你搞得鬼!”

“骆禾昀,你敢放肆?!”

“我有何不敢?!”骆禾昀掐住谢容时脖子,把他按在身下,“说什么事成之后,叫我位列三公,这话从一开始就是骗我得!

对你们世家而言,我们这些寒门子弟不如街头那一条条摇尾乞怜的野狗!

可是,凭什么?!

陈郡谢氏,琅琊王氏,清河崔氏,天下哪一个百年世家不是起于寒门,你们凭什么践踏寒门?!”

此一言,引得朝中寒门弟子心生共鸣,遥想入仕多年的不容易,他们深埋在心里的恨意忽而汹涌。

这份恨意拖延了禁卫军上前拉架的速度

,于是等谢容时被救出来,他已发冠凌乱,狼狈不堪。

“咳咳咳——”谢容时捂住剧痛的脖颈,怒问韩杜衡,“这等不尊上官的法外狂徒,韩大人还不速速斩杀吗?”

韩杜衡轻勾唇角:“谢大人不是知道骆刺史疯了吗?一个疯子,谢大人也好意思同他计较?”

“你——”眼看骆禾昀被被拽走,谢容时怒意喧嚣,“韩大人,既骆禾昀疯了,他的话就不足为信,本官是不是可以走了?”

“骆大人的话究竟足不足信,本官还得问一问。”说罢,韩杜衡抡起惊堂木,狠狠一砸,“来啊,宣同济堂金掌柜,谢家二管事上堂——”

夜色渐深。

那些饱受病苦折磨的百姓挨不住,难受地蜷起身体,压制胸腹之间的痛苦,他们不愿意退走,因为想要看看恶人伏法。

可恶人伏诛尚需时间。

清妧起身:“陛下,臣妾有一求。”

“嗯?”

“请陛下允臣妾率太医疗医正、医女为皇城前的百姓诊病。”

“准了。”

“谢陛下。”

清妧急忙奔下高台,回进皇城,不到两刻钟,她领着太医疗当值的数十医正,医女,走出南午门。

彼时,同济堂的金掌柜和谢二管事还没到堂。

清妧立在人前,扬声:“陛下仁德,怜百姓饱受病苦,遂命本宫率医正、医女为患病百姓医治。

因医正、医女不多,烦请得病的人出列,自觉病得严重的站到左侧,自觉病得轻些的站右侧

。”

话音将落,百姓纷纷动作。

若是往日,有人这般说话,百姓不管病重病轻,必尽数往左站,生怕落于人后,耽误了自己性命。

但今日,这些自来“不识大体”的百姓,沉思片刻,竟全往右侧挪,待右侧人满为患,左侧还寥寥无几。

且这寥寥数人见人全往右,也哆嗦着身子,往右去。

右侧的人看他们过来,急忙喊道:“病歪歪得过来作甚?快回去右边站好。”

往右来的人不仅不停,还挪得越发快了。

见此,清妧略略忍俊不禁,但随即,又正色:“诸位乡亲愿互相谦让,本宫十分欣慰,但过分谦让,容易贻误病情。

各位乡亲放心站,不管是病重得,病轻得,本宫保证,太医疗必定各个都看到。”

这话一出,不少百姓泪目。

有一人忽然上前,哽咽大喊:“回春堂出事,草民跑去门前大吵大闹,如今,贵妃既往不咎,还肯救草民性命,草民羞愧不已。”

说着,这人跪在地上,重重叩首:“贵妃天恩,草民此生难报,但草民发誓,从此但有人说贵妃一句不好,草民同他不死不休!”

“不必如此。”

然,又有数十百姓伏首在地:“贵妃之恩,草民们铭记在心,来日贵妃若有差钱,草民莫敢不从。”

病者气虚,声色难响,可夜色极静,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落在其余百姓耳中,无不叫他们感慨万千。

遥想两月的艰难,更多人跪在地上

,须臾功夫,皇城前的百姓几乎全部跪在地上,向清妧叩首谢恩。

九尺高台上,范含章犹豫再三,走到皇帝身侧:“陛下,允太医、医女为百姓看病是陛下您的恩德,百姓——”

“无妨。”

他不怕阿妧得民心,他只怕她得的民心不够多。

当李征伸手搭上钱十三脉搏,陵阳大街传来沉重的马蹄声,未几,一禁卫军提着同济堂掌柜走上公堂:

“韩大人,金掌柜杀了谢二管事,要逃出陵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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