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云想衣裳花想容
重重林莽的尽头则是凶寇的贼窝，一道破风声响起，苏白惊飞一只停歇在山石间的飞鸟。
飞鸟扑腾着羽翅，狭小的眸子落在那道大步流星的背影之上，那道背影渐行渐远，月光在他身后簌簌洒落。
苏白倚在一道峭壁旁，他剑眉微皱抬眸望着一个寂静的山谷，山谷内林叶茂密，不见一丝光亮，偌大的山谷竟也连一丝声响都无传出。
“这个山谷内应有三四十个凶寇，虽为子时，但只要有人便会有痕迹，为何谷内始终寂静无声，不像是贼窝，反倒像是一片乱葬岗……”
苏白不觉得这是埋伏，没有一种埋伏可以做到如此天衣无缝，毫无一丝人活动过的痕迹。
夜色如水，整座山谷死寂的可怕，苏白眼神若有深意地扫视着整片山谷，随即他抬步向山谷掠去。
在压抑近乎窒息的林间，苏白若浮光掠影般向前掠去，仿佛是通向九幽，所有的声响都湮在里头。
待到苏白踱步入深处，呛鼻的血腥味铺面而来，满目狼藉之景。
只见得一座简陋的山寨里，仿佛被天灾席卷而过，房屋倒塌，山石崩坏破碎，其上血流汩汩，还倒挂着一些人类的残肢。
仿若是修罗炼狱，尸体之上的血液还未干涸，涌溅而出的血液汇聚成一滩血泊。
苏白望着满地的尸体，右手紧握在曼陀罗之上，神色颇为沉重，屠戮者显然还未远去。
苏白不徐不疾的缓缓踏步而视，半响，苏白眼瞳微缩，一道略为年迈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青衫拖地，长发不羁的在空中似瀑布般狂舞，手中的剑上在淌血，浑浊的眸瞳里充斥着让人心悸的力量。
“晚辈苏白，见过前辈。”
苏白持剑向那道身影行礼，脸上却坦然无畏。
“以花为剑，少年人你着实不错，老夫无名无姓，你且称呼老夫青云子即可。”
老者凝视着苏白手中的曼陀罗，眉头微皱，他越发觉得此花甚为妖异，每每他的魂识探查进去，下一刻便似石沉大海般了无踪迹。
“青云子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缺少一把好剑，无可奈何之间，才以此花代剑”苏白轻笑，浑然不在意老者于曼陀罗之上的深邃目光。
老者冷峻的面容上掠出一抹讶然，旋即，他指间纳戒微光一闪，一道清寒的剑光乍现在这天地间。
一把青竹剑傲然插立，剑身长一尺三寸，剑宽约三指，泛着微弱的青绿霞光，剑气萦绕其上含而不放，三个古篆大字刻在剑柄之上:“青云剑”。
“此乃我青云宗内门弟子佩剑一阶神剑青云剑，今老夫与你有缘，就将它赠与你。”
青云子见苏白眸中剑光流转，眉宇剑隐隐透着精光，可谓是可造之材，不免心生此意。
苏白接过青云剑，剑指轻弹剑身，一阵清澈的铿锵声从剑身之上传来，他不由得心生大喜，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感激之色。
“晚辈不才，愿珍重此剑，不负前辈赠剑之恩。”苏白微呼口气，眼神止不住地落在剑上。
“小家伙，剑意的九大境界，你可得知?”青云子见苏白亦是剑痴，欣慰地问道。
“晚辈自是知晓，一为明其术，二为通其法，三为融其身，四为炼其精，五为控其势，六为悟其意，七为掌其域，八为生其灵，九为得其道。”
“是为明心境，彻法境，孕婴境，心炼境，地法境，天通境，领域境，自在境，道果境。”
苏白认真地回答道，青云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抚须望着眼前的颓败之景。
“我的这具法身自青云宗而来，游历天下，偶得游历到此，见此地的一窝贼寇为非作歹，随手就屠了。如今事了，我且要离去，小友，有缘自会相见，就此告过吧!”
青云子心生去意，却见苏白略为有些踌躇，苏白犹豫了数息，叹而说道:“我本知再向前辈讨要事物是之为贪，可我却有不得不向前辈问询此番事物的理由。”
“哦?敢问小友想要讨要何种事物?”青云子脸不见愠色，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一好友欲堕魔道，晚辈甚是担忧，敢问前辈可有明心兰?”苏白眸中泛着一丝无奈，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苦涩笑容。
“是有此物。”青云子微微点头，他早年坐客芬芳解语宗，曾得到过此物。
“此花我可交付于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青云子眸间突生异色，他冷冽地望向苏白，体内的剑气激荡而出，无匹的剑气在苏白面前犁出一道宽有数丈的沟壑。
“前辈一说便是，晚辈都应了。”苏白在纵横的剑气里挺直着背脊，两道犹如实质的锋芒从他的眸瞳中闪现而过。
“每月初九，你且前来山谷与我学剑，剑若不成，人便亡。”
青云子凛然的声线还回荡在这天地间，人影却已然消逝离去。
一束清丽的兰花落在苏白眼前，兰花清香隽永，微青的花蕾透着山麓般的青色，花瓣如玉，温润无暇。
苏白望着明心兰，嘴角的笑意缓缓泛开，那笑意就似夜空中的一颗星子，拨云见月后的那般清浅。
……
燕十三娘娟秀清丽的皎容在月的映衬下显得恰到好处，多一分显腴，少一分显瘦，窈窕身段无力地倚在石桌前，脸上恹恹之色似候了许久。
她眉毛微微扬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她不爱笑，也不会多愁善感，单纯的眸里只有简单的喜与悲，这种神色往往会让人心怀窈缈。
月盈在云上，佳人候在庭前，或是有人辗转反侧，或是有人踏喜而归。
一如苏白手捧着一束兰花，在月下，立在佳人前，眸里噙着笑意。
她疑惑不解地望着苏白，目光却赫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意。
“它是明心兰，你常带在身旁，对你大有裨益。”苏白柔声解释，心里不慎碰到一种最为柔软的东西。
此刻，应有一刹那，燕十三娘明净的眼神与他清澈的目光融在一起。
月光如水，天地静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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