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半三惊

　　因为如意这一嗓子，老奶奶的大儿子、二儿子，还有那一堆叫王富贵的都从屋子里涌了出来，最后走进院子的是来奶奶的小儿子，这小儿子是老来得子，现在也不过十八岁，比来奶奶的大孙子还小了几岁。

　　“是官府的人吗？”大儿子问道，他显然并不认识赫赫有名的金家大少爷。

　　“看样子不是，还是三个小娃娃。”

　　“是帮官府来问情况的，你们都快给他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奶奶一声令下，一家子人立马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七嘴八舌乱说一气。这还是金如意第一次在陌生人家受到如此礼待，可把他感动地差点没流出眼泪来。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不怕我吗？”

　　“我们一家人平日里都专心在雕刻上，对城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还请公子原谅。”

　　“今儿真有趣，这杂都城居然还有不认识我的人？”如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这还真是块净土。”

　　金如意的心思太过于好猜，毓儿稍稍瞧他一眼便知道他是因为叮叮当当族没人知道他是扫把星而愉悦，她轻轻嗓子瞪了如意一眼，提醒他不要太得意忘形，在给人带来灾祸前先把正事问清楚。

　　“咳咳，你们先别管我是谁，总之衙门老爷的儿子是我兄弟，你们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本少爷一定帮你们解决地完完美美。”

　　“公子，是这样的，本来吧丢几个鱼木雕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不想麻烦衙门。”长子王富贵开口道，“可是让我们觉得奇怪的事，这一连几个晚上接连丢了好几个半成品，那些价值比较高的成品倒是安然无恙。”

　　“这小偷还挺有趣，贵的不要反拿些半成品，是单纯地不识货，还是别有用意？”毓儿说话的间隙还一边观察这小院子里的木雕，即便是她一个不懂行的外人也能轻易识辨出成品与半成品的不同。

　　如意随手拿起圆桌上的两个小东西，同样的两只兔子木雕，可左手的那只明显光泽要透亮许多。

　　“那只是成品。”老二王富贵解释道，“我们叮叮当当族的先祖本是住在深山老林中，那是一个松树繁多的地方，我们习惯用松树的树脂来附着木雕以增加手工艺品的光泽度。”

　　“用树脂附着，真厉害，看着色泽透亮漂亮，跟琥珀一样。你们怎么做到的，做到这样的色泽度可不容易。”毓儿不由地佩服。

　　长子王富贵笑笑，只说这是家族秘传，不好多说。他朝院子东边的角落走了几步，说回了关于案子的话题：“我们报案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怀疑偷东西的不是人，而是个妖怪。”

　　“又是妖怪？”毓儿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又是？”

　　“不不，没什么，请您继续说下去。”毓儿笑着打马虎眼，几个月前和巨魔芋折腾的不好记忆还在脑子里打转，她暗暗祈祷，千万别又是个跟巨魔芋一样麻烦的家伙。

　　“昨天夜里我和老二就守在这个角落等着那个小偷上门。大概是亥时，我准备起身回去休息，忽然就听到房梁上咔咔咔直响，我和老二就拿着锄头赶过去，结果人影没看到，只有一个拳头大的东西东西在屋梁上跑来跑去。那模样也不像是老鼠，头顶有两角，因为太黑，看不到具体面貌，但它那声音很特别。”

　　“年。”老二模仿了一声那动物的叫喊，接着说道，“年，年，它这叫声你们不觉得很熟悉吗？”

　　“是年兽！”如意想起早上听说书的内容，当中就有说到年兽的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它的喊叫发音为“年”。

　　毓儿看着王富贵所指的屋梁满是疑惑，年兽的传说她在图书馆看过一些，那是一种身体庞大的猛兽，又怎么会只是拳头大小，这未免也太迷你了。

　　“不过是拳头大小的小家伙，你们可是两个大男人，直接扑上去抓住便是。”一旁的胖子飞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们也想啊，谁知道那小东西跑的飞快，一眨眼就窜不见了，我们连模样都没看清楚。”

　　老二王富贵匆匆又补充了几句：“一溜烟就不见了，我就看到一个小影子，红彤彤的，带着犄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然后过了一刻钟，那家伙又从院子另一头冒出来，你们看，就是那。”长子指着院子西面的草丛说，“才一刻钟的时间，那家伙好像又变大了几分，变得有喝酒的那口碗大小。我就看它那毛茸茸的尾巴在草堆子摇来摇去，我一扑过去，它就钻进了地里头。”

　　“哦哦。”明明不是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家族的其他成员却很配合地发出感叹，十几个王富贵一起絮絮叨叨地说，“是妖怪啊，妖怪。”

　　毓儿琢磨着这一族平日里只呆在屋子里研究手工艺品，看样子没什么见识，一族人的脑子都单纯地可爱。

　　“还不止如此。”老大在族人的感叹声下获得了鼓舞，说话语气莫名变得极度夸张且戏剧性，“第三次，那个妖怪又出现了！”

　　“还没确定是妖怪呢。”毓儿忍不住吐槽，只不过是个丁儿小的动物，至于说的那么玄乎吗。

　　“第三次，它又又变大了！”老大王富贵特别强调了两个“又”字，情绪激动地嚷嚷着，“它从咱家的老井里跳了出来，有酒坛子那么大，两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我终于看清了模样，那就是年兽啊，族人们，跟咱老祖宗做的年兽是一模一样。那绝对就是妖怪！”

　　“太厉害了，小流星，胖子飞，听到了吗，是妖怪，又给我们碰上大案子了。”单纯的如意也跟着情绪高昂起来。

　　酒坛子大小的妖怪，专门来偷木雕的半成品？嘈点实在太多，毓儿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只好附和着说“是是是”，一边给了如意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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