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五界之灾
“‘继任者’……吗？想不到这短短一万年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琼沉吟了一会儿，没有继续去纠结刘璃身份的问题，而是将注意力转向了别处，“不过那个关于‘宇宙’和‘星球’的概念倒是不错，依你所言，在你的世界里，星辰就是大地，大地也只是无数星辰之一，这倒是比较符合我现在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嗝……什么情况？”进食对于如今的刘璃来说已经不是必要之事，但满足口腹之欲这种事他一向是不会拒绝的。施法者本就有自己的储物空间，而尊为神明的他在其中储存一些食材自然不在话下。这会儿他正手持一根串满魂晶的木签，吃得满嘴流油，一点儿也没有维持神明形象的意思。
“还能是什么情况……为了让我维持清醒，玲可是彻底消散了，即使将最后一丝本源寄存在我的神魂之中，也再没有复生的希望。不过这也正好符合你描述的‘星辰只是另一片大地，大地只是无数星辰之一’。”琼并未对刘璃隐瞒自己目前的状态，甚至还一点儿也不见外地抢走了几串被纯净的元素烈焰烤得微微软化的魂晶，根本看不出之前那杀意盎然的样子，“话说你怎么想到把这东西烤来吃的，居然还抹了油加了香料……不过味道倒是还不错哎。”
于此灾变降临之际，刘璃在这带着一位本该是他目标的女神大快朵颐并不是他不分轻重缓急，只是为了脱离这世界的暗面，不得不如此罢了。
世界的正与反、表与里、明与暗，并非只是称呼有异，这种分割不仅是空间的错位，而是规则对立的两面。万年前瑕为了将世界分化为两极，不惜以琼和玲作为祭品，让二位神明永世镇守世界暗面，付出的代价可见一斑。
刘璃被瑕亲手送到世界暗面的过程中，纵是有着原初神明的力量护持，穿过那道临时张开的裂隙，也让他的神魂之力消耗近半。如今要凭一己之力返回，还要带上一位神明这样“沉重的货物”，不将神魂补充到圆满状态刘璃根本不敢去尝试。
……
奥德大陆——包括周遭所有次级世界——却已然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好像停下了，不过现在这状态……其实停不停也无所谓了吧。”兰朵莉雅轻拭额角渗出的冷汗，看着城下满目望不到尽头、已然连成一片的恶毒之雾，再次紧了紧手中的法杖。
连通“死灵界”世界核心的通道如今就在暗语帝国王城之中，在克罗希司离去的此刻，有能力驻守此处的，整个“死灵界”唯她一人。兰朵莉雅不由庆幸，若非之前将所有投身混沌怀抱的死灵巫师清除殆尽，但凡被那些家伙潜入城中，里应外合之下即便以王城之坚，也决难在这样的攻势中坚持如此之久。
“西维斯，城防法阵还能坚持多久？”
“大长公主殿下，若是这些……呃，敌人的攻势依旧维持之前的水准，就算掏空国库的魔晶储备，怕是也只能维持半个月时间了。”西维斯并未掩饰心中的忧虑。诚然都城的城防法阵在兰朵莉雅元素符文的加持下能够抵挡此世之恶的侵蚀，但消耗也因此提高了数倍。
“姑姑，我看我们还是直接打出去吧，不过是一些雾气凝成的怪物罢了。”身为暗语帝国帝王的洛伦佐在过去几十年间从未表现出如此激进好战的一面，毕竟帝国在“死灵界”一家独大，偶有出现作乱的死灵巫师也无需帝王亲自披挂上阵。而此时在得到兰朵莉雅传授的元素符文力量之后，这位帝王终于放开了权位带给他的枷锁。
“少废话，这儿轮不到你做决定。”对于洛伦佐的发言，魔女可是一点都不买账，纵然这位黑魔帝国帝王身份尊贵，但在兰朵莉雅面前也不过是个小辈。
洛伦佐之所以提出如此激进的建议，也并非毫无理由——作为帝王，他无法坐视邪恶之物威胁到自己的子民。
暗语之都的城防法阵做不到滴水不漏，总有一些漏网之鱼穿过法阵的薄弱之处，攀上城头，而这位帝王亲手斩杀的恶毒之雾，已有过百之数，那英勇奋战的身姿直看得他一众儿女目瞪口呆。
“呵，不过砍死了几只杂兵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兰朵莉雅看到洛伦佐依旧跃跃欲试，似有不服，手中巨杖抡起来直接将他抡倒在地，“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若不是有那两个丫头照拂，你觉得自己能毫发无损？”
不止是洛伦佐，其他驻守在城头的将领同样凝神看向魔女所指的方向，却只有寥寥数人能看到那两个若隐若现的影子。
一闪而没的影刃攻击和利用黑洞传送进行移动，战斗方式与刘璃如出一辙，却更加隐蔽。已然化作人形，但本质却是元素生命的两只猫娘在充斥着黑色元素的“死灵界”可谓如鱼得水，收割恶毒之雾的效率一点也不亚于暗语帝国那些借助城防法阵反击的皇家死灵法师团。
……
“真想不到，居然还能以这种状态苟活于世，不过既然活下来了，就让我来暂时代替陛下守护这里吧。”
此时的“恶魔界”只是一个新生的次级世界，不管是空间的稳定性还是规则的严谨程度都远未达到曾经的水准，唯独世界意志不像其它新生世界那样懵懂无知。寄存于伊芙丽特身上那曾属于太古红龙之王的残魂并未随着达里迦的新生归于湮灭，而是与新生世界的世界意志融为了一体。
“呵，这次不是‘恶毒之雾’吗……‘腐蚀斑痕’？也是老朋友了，你的族人们都准备好了吗，埃蒙德，在陛下和小丫头准备好之前，这里只能靠我们了。”驻守在新生“恶魔界”的，除了达里迦的残魂，就只剩下万年前遗留下来的红魔后裔了，不过此时他们已经不再是遗民的身份，在焚灭龙王回归之后，每一名红魔都得到了龙王的赐福，虽然实力变化不大，却多少可以运用一些红色符文的力量，面对来袭的此世之恶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放心吧，陛下，哪怕战斗至最后一人，我们也会死守住世界核心的。”
“不要叫我陛下，真正的陛下已经回归，叫我‘达’吧，这是陛下赐予我的名字。”
……
“哇！石头掉下来了！要掉下来了！哎？好像没事哎……”大呼小叫的小妖精双手掩面，直到预计的冲击久久没有到来，才小心翼翼地从指缝间向外望去，却发现之前疾坠而至的“邪念怨晶”早已轰然崩散，变成一粒粒碎石粉尘，弥散在天地之间。
“阿雅，你再这样大呼小叫的，今晚的坚果可没你的份了！”阿菲拍了拍身下被她当做坐骑的蝠怪，以大角度的滑行飞过阿雅身侧，双手间涌动的绿色元素凝成一张巨网，将“邪念怨晶”碎裂之后形成的碎石拦在半空。
“哼！有坐骑的话我也可以的！”本来自身实力就不如阿菲，又只能依靠自己的翅膀飞行的阿雅没办法做到举重若轻地施法。但常年伴在松鼠身边习得的机动技巧，让这只被激起好胜之心的妖精得以险而又险地穿过落石间的空隙，以纯净的生命元素中和掉碎石中残留的此世之恶气息。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吵啦！把你们从主世界带过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的！”妖精之王阿皇的脸上带着疲惫，将巨大的“邪念怨晶”一击而碎正是她的手笔，“快点儿把这些东西清理干净，不要松懈，下一次袭击马上就要来了！”
……
相较于“源生界”中那群乱哄哄的小妖精，翠瓦在几年前重塑的“天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翠瓦的龙城如今已经回归此界，而负责驻守于此的，正是白龙一族的大长老——冬，和那些居住在龙城中的白龙一族。
在日光映射之下，一条条身姿优雅的白色龙影翱翔于天空之中，圣洁的羽翼和细密的鳞片上反射出点点莹白，一道道炽白的龙息自白龙口中激射而出，灼烧着覆盖在大地之上那些斑驳的阴影。
“哼，这些蠢货跟万年前一样没有脑子，在‘天界’之中，岂能容得下阴影残留。”刚刚化作人形，伫立于龙城之巅的寒语带不屑地冷哼一声。
“臭小子，别大意了，你没有亲自参与过万年前的战争，‘亵渎之影’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它们会逐渐侵蚀世界的根源，我们此时能做的，只是减缓它们侵蚀的速度罢了。”与寒不同，驻守于此的冬并未亲自参与到战斗之中。
这位亲自经历了上一次灾变的白龙已经不再年轻，虽然他自信战斗力至今仍不逊于族中的小辈，却也清楚比起战在前线，现在更需要的是冷静的头脑和丰富的经验。
……
“呵欠，这还真是轻松……该说不愧是‘继任者’吗，居然留下了这么好的东西。”与其他四个次级世界不同，虽然“幻界”同样在遭受“狂欲之灵”的侵蚀，但驻守于此的沉渊龙王与波塞冬率领的一众海族不但没有参与战斗，甚至还感觉有些无聊。
凭良心讲，在“幻界”这样虚幻与真实模糊不清的环境中，“狂欲之灵”造成的危害要远胜于其他四界，它们的恶念幻化出各种各样恐怖的生灵，远非此界原住民可以抵挡。
数年之前，在刘璃得到“幻界”掌控权时架构的梦境世界，如今已成为“幻界”核心一样的存在。虽然他本人这些年重游此界的次数不过五指之数，但那原本戒备森严的钢铁堡垒，却已然变成了兵工厂般的存在。
在这场科幻与魔幻的战争中，刘璃臆想中的机械化大军完全是碾压般的存在。曾经为德洛马诟病的，将蓝色符文融于每一尊机械造物的奢侈行为，如今看来倒是歪打正着，“狂欲之灵”衍化出的怪异生物根本不是其一合之敌。
“是啊，还以为是一场硬仗，现在反而觉得有些无聊了。”海族之王附和着，为刘璃架构的梦境惊叹不已。奥德大陆的海族本是“幻界”遗民，但古籍上也从未记载过“幻界”之中有这种颠覆尝试的梦境存在，“不过这样也好，就是不知道主世界那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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