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诺兰的破绽

　　超凡者从一到九阶，是一个逐渐接近物质世界极限的过程，不论是善于解析规则的魔法师，还是其他的体系不完善的超凡者，达到九环或者九阶，就意味着这名超凡者对物质世界某一个领域的掌握达到了顶点，可以将这一领域的超凡力量完全施展出来。

　　九阶之上的传奇领域，则是在完全掌握某一领域之后、在此之上做到对这些领域的完美发挥，真正地达到物质世界的极限。

　　在诺兰最初搭建魔法体系的时候，采取的是多属性混合组成传奇术式、以突破九环到传奇的界限。这样做规避了‘如何以单一属性超越九环’的研究瓶颈、让他迅速接触到物质世界的极限，但实际上却让魔法体系从九环到传奇这一过程产生了一些基础性的缺失。

　　因此后来在阿斯兰大陆培养朱利安和夏娜等第一批魔法学徒时，未尝没有通过他们来弥补这一缺陷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最先完成了单属性触碰物质世界极限、完善了魔法体系这一缺陷的却是克丽丝……

　　虽然达到传奇阶位的超凡者，在对力量的掌握以及施展出来的威力上，都远超一般的九阶超凡者，但从距离‘根源’的位格来讲，传奇依旧是属于物质世界的范畴、依旧被物质世界隔离在‘根源’之外。

　　而超凡者一旦达到超位、半真灵这个阶位，就意味着超越物质世界的极限、踏上了探求‘根源’的道路。

　　传奇到超位、可谓是天人之别！

　　别的不讲，单单是可以一定程度破坏物质世界规则、发挥对于物质世界生物来说近乎无解的攻击，就让超位和半真灵足以视所有物质世界生物为凡尘了。

　　而现在，诺兰的甘道夫分身，就面临着被三位半真灵围攻的局面！

　　……

　　最先动手的是北面的守门人。

　　诺兰自问这些年来已经对命运议会渗透得很深入了，但关于这名半真灵界别的‘命运守门人’的情报依旧少得可怜，因此对他的关注也最多。

　　只见守门人静静矗立在半空中，伸出右手手指向‘空间迷宫’点去，一种莫名的悸动随之笼罩在整个魔法结社上空。

　　‘空间迷宫’内，不论是被困在无尽扭曲空间中的传奇超凡者们，还是魔法结社内的所有魔法师，都瞬间感受到了一种持续性的、仿佛半睡半醒时突然失重感的怪异感觉。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导师，我、我感觉不太对劲……”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会有事吧……”

　　“我感觉不太好，除了固化的根本术式之外、我意识海中其他常驻术式已经快要维持不住结构稳定了！”

　　“我也是……噢、不！我竟然对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术式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导致它内部回路冲突、就在刚才突然崩散了……”

　　“……三环‘魔法师之心’衍生的心灵镇静系魔法对这种奇怪的感觉有抗性，七环的‘绝对理智’就能完全抵御其对情绪的影响，但这种怪异的失重感似乎是物质层面的冲击、连‘绝对理智’都无法抵消……不知道传说中传奇阶位的‘贤者之智’能不能完全豁免？”

　　“这种感觉……似乎是迷茫、彷徨以及对未知的恐惧等多种负面情绪的集合，是谁对魔法结社发动了广域心灵冲击么？”

　　“我感觉不太像是心灵方面的超凡力量……”

　　“……去年藏书大殿中新增了霍恩海姆阁下对于‘灵魂源质’的最新研究成果，我最近一直在钻研这个，所以对属于‘灵魂源质’次级衍生的生物情绪有一些研究……这个奇怪的攻击、虽然确实作用了在情绪上，但起因却不太像是心灵的领域……更像是、灵魂对某种未知威胁的直接反映？”

　　“这些负面情绪虽然范围极广，但从严重程度来讲甚至不如‘原罪魔人’的情绪侵染，保卫魔法结社的界域魔法阵不可能连这种程度的外来攻击都抵御不住，我看这很有可能就是来自灵魂的直接映射……”

　　“这怎么可能！灵魂系可是如今魔法体系的不完善领域之一，就连四大贤者都没有发表过成体系的灵魂研究成果，在魔法师之外却有超凡者能够做到直接对灵魂作用的非物质攻击？”

　　“这太不可思议了！物质世界所有生物的灵魂在高维上是统一联系的整体，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精确定位每一个灵魂的？还是说他们的攻击范围涵盖了整个物质世界……”

　　作为对精神力这一灵魂衍能量掌握最深的超凡者，魔法结社内所有开启了意识海的魔法师和魔法学徒、都在守门人的无声攻击来临时瞬间就收到了来自灵魂的反映。

　　魔法学徒和低阶魔法师几乎无法抵御这种源自自身灵魂的负面情绪浪潮，要不是在启动界域魔法阵的时候、每一组魔法师都在安排下、由更高阶的魔法师作为主导，导致这些主导的魔法师们能够在发现不对时、及时使用对应的心灵系魔法帮助他们，此时魔法结社估计就要陷入混乱了。

　　中阶魔法师有一定能力抵御这些负面情绪，但依旧会受到影响，只有高阶以上、并学习过‘绝对理智’这一七环魔法的魔法师，才能在派出负面情绪之余、还有精力进行理性的交流。

　　第二、第三序列的魔法师精英们甚至还有余裕对这次攻击进行分析……

　　其实他们已经大致分析出守门人这个攻击的作用机理了。

　　高空上的‘甘道夫’面无表情，维持着界域魔法阵的各方各面、以应对接下来另外两名半真灵的攻势，但远在瑞恩大森林极光城中的诺兰本尊，已经通过‘甘道夫’分身，观察分析出了这个特殊‘攻击’的作用机理、以及‘命运守门人’的真面目！

　　“对命运之网的实时干涉？对范围内的个体施加多方面的‘劣势倾向’？因为不像‘命运预言’那样涉及时间跨度的干涉，所以不需要通过同步命运之网来获得强大的计算能力、可以在获得力量的同时保持一定的自我？”

　　最早诺兰规避来自命运之网的视线的方法，是将自己被记录在命运之匙中的‘瞬时状态’与特征、通过传奇魔法‘元素分身’分离出去，已达到被监事的只是自己的分身、自己本尊可以通过操控分身与来自命运之网的神秘力量周旋。

　　后来利用命运议会的‘命运启示’不具有实时性，将命运窥视转移到战神阿特尤斯身上，诺兰成功将自己摘出了物质世界表面上的最大泥潭。

　　在甘道夫安排乔斯成功混入命运议会、成为联合王国头号反骨仔之后，获得情报优势后的诺兰，才放心将魔法体系大肆传播、将自己的计划铺开。

　　表面上有命运议会和阿特尤斯的冲突遮掩、暗地里还有起源不明的贤者议会做掩饰，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年轻的‘天才’精灵王子，会是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

　　但是谎言越多、破绽也越大。

　　命运议会每二十年一次的‘大预言术’，是对阿斯兰大陆未来二十年形势的粗略预言，命运议会会基于自身的利益将一切障碍排除，但不意味着预言中的关键对象就一定具有多大威胁。

　　诺兰初到阿斯兰时，恰巧遇上了命运议会的又一次‘大预言术’，极有可能影响大陆形势的他，理所当然地就被命运之匙从命运之网上‘捕捉’住。

　　但命运议会曾经的数次预言中，只有矮人王特斯拉和阿特尤斯登上真灵阶位那一次、才出现了超出物质世界极限范畴的对象，其他几次不过是大陆形势的预言，出现的最强大威胁者不过传奇。

　　因此当时初到阿斯兰的诺兰，就算真的暴露了在命运议会和其他超凡者眼中，也不过是被贴上一个‘有威胁的超凡者’的标签罢了，只要经营好形象，照样可以演得一手好戏、暗中调戏整个大陆的发展。

　　然而当时刚刚知道神职之秘、知晓太古真灵们在暗中操控物质世界，因此谨慎的诺兰，选择了一系列在当时看来最优解的手段来将自己完全排除在‘命运告示’之外，并不嫌事大的在暗处煽风点火、把矛盾闹大。

　　这使得诺兰一旦暴露，能够暗中引导这么一件大事件、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一位概念真灵的他，马上就会被所有势力列入‘极度危险’的黑名单中、被谨慎的太古真灵们视为眼中钉！

　　为了维持这一危险的平衡，诺兰只能‘一错再错’，努力将自己的真正姿态隐藏、使自己永远处于比事件的背后更深一层的算计中。

　　于是在后来发觉真灵大战的真相、以及察觉了那个算计了从太古时代末到现代整整七千年的神秘‘人类主宰’后，诺兰为了避免暴露，只能选择再次将矛盾转移升级、导演了‘人类主宰’与战神阿特尤斯的直接对抗。

　　但所有这看似完美的一切算计，在最初的时候，就被埋下了最大的定时炸弹。

　　命运之匙。

　　十一年前，命运议会上任预言者使用大预言术时，诺兰的灵魂特征就被命运之匙所捕捉，虽然命运之匙给予命运议会的‘启示’中只有诺兰当时瞬时状态的一组符文密码、并被诺兰最终规避掉，但实际上诺兰的灵魂特征已经被‘登记’在命运之匙中了！

　　这个见证事件一切起因的概念器物，就是诺兰最大的破绽！

　　本来诺兰计划中，趁着在神职凝聚的条件彻底成熟之前、太古真灵不会回归物质世界，自己只要在他们回归之前完成‘将魔法融入根源’的布局，到时候有着一整套自魔法衍生的概念集合做支撑、自己就不能完全达到真神的战力水平，差别也不会太大，就算暴露了也不需那些老家伙们。

　　但现在，却出现了能够运用命运之匙、实时干涉命运之网的半真灵。

　　一旦他从命运之匙中发现了十一年前事件起因的蛛丝马迹……

　　别的不说，可以想象那个神秘的‘人类主宰’第一时间就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连带着阿特尤斯和隐藏在他背后的不知名存在、以及另外一些暗中观察的太古真灵们，都不会让诺兰再这么舒舒服服地搅风搅雨下去……

　　因此这次围攻魔法结社事件中，被困的传奇也好、现在围攻的另外两名半真灵也罢，甚至那些暗处的视线，在诺兰看来都不如那名‘命运守门人’重要！

　　交涉是不可能交涉的，对方背后可以肯定就是神秘的‘人类主宰’，祂的目的是让人类文明主宰物质世界，令所有神职凝聚的关键都离不开人类文明的稳定发展、自己则掌握作为其他神职凝聚基石的‘人类文明权杖’；

　　但诺兰的‘魔法’需要融入根源，势必会扰动物质世界的发展，人类文明主不主宰物质世界先不谈，就像‘守门人’所说的那样，魔法体系太完善了，它会令超凡者的比例上升、让现在物质世界的‘凡人文明’变质成‘超凡文明’，到时候‘以人类文明的发展最为神职凝聚的基石’这一条路还走不走得通，就是一个问题了……

　　因此诺兰和那名神秘的‘人类主宰’之间，现阶段绝无友好相处的可能！

　　用诺兰前世的话来讲，这就是大道之争。

　　……

　　“从算计阿特尤斯开始，方针就已经错了，但在完成‘情绪源质’的提炼之前，事情还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将‘情绪源质’添加入魔法体系之后，我的一系列选择都有些偏激了，虽然当时是省事不少，但到现在都发现这些选择所造成的后果反而更加严重了……”

　　瑞恩大森林，极光城的核心实验室中，诺兰本尊依旧被繁杂的魔法术式环绕，正默默思考着。

　　诺兰最近在解析‘贤者概念’上取得了一定成果，获得了贤者相关的概念之力加持后，诺兰的思路无比清晰。

　　“……如果不是恰巧布局的‘贤者概念’能够抵消‘情绪源质’的影响，我还不一定能够即使发现这些问题……现在趁着能够暂时豁免‘情绪源质’的影响，得赶紧将一些破绽弥补一下！”

　　诺兰本尊通过甘道夫分身默默观察着‘守门人’，目光闪烁不定。

　　“不管是无法做到、还是还没有发现，总之他现在还没有察觉我留在命运之匙上的破绽的亚子……要不、直接把他做掉算了？”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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