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乔斯的野望
一天之前，联合王国中央英吉利行省，首都佛伦斯特城的地下。
第十三号命运议员乔斯·克伦，来到了命运大殿的门前。
一同前来的，还有零四号命运议员、英吉利大公、联合王国的当代国王亨利六世。
相比十一年前那睿智干练的中年形象，这些年来在与东部联合的明争暗斗中损耗了大量精力的亨利六世，现在已经呈现了明显的老态。
脸上的法令纹、眼角的鱼尾纹、花白的双鬓，无不述说着压在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但是亨利六世原本已经有些弯曲的腰背，最近却开始重新挺直了起来——自从命运守门人突然主动出现、议会代代相传的一些传说被证实之后。
两人并肩来到命运大殿的门前、停下了脚步，亨利六世向乔斯问道：
“乔斯，你想好了吗？这两天大概就是守门人与魔法师的直接对抗，你决定了选择这时候进入命运大殿、而不是留在外面参与接下来对魔法师的‘纠正’行动吗？”
乔斯转身看向亨利六世，说道：
“副议长阁下……”
亨利六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语气轻松的说道：
“呵呵、乔斯，现在也没有其他人，你不必对我这么拘谨。”
自从命运守门人出现之后，亨利六世的心情就一直不错，现在看向这个平民出身的、自己女儿的恋人，也感觉顺眼了许多。
乔斯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答应道：
“是，陛下。”
“哈哈、这次对魔法师的‘纠正’议案完成以后，你和凯瑟琳也差不多要完婚了吧，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过你可得记得、将来别在议会上叫我父亲哦~”
亨利六世难得地调侃了一句。
作为英吉利大公，亨利六世子嗣很多，但明面上的正统继承人只有两个女儿，而二女儿还小、其他的私生子又是无法继承爵位的，因此将来继承大公之位、甚至成为欧玛斯联合王国国王的，只能是长女凯瑟琳。
因此王储凯瑟琳的丈夫，就成为了整个联合王国贵族们所追逐的‘宝座’。
然而凯瑟琳最终选择的对象，却是一个平民出生的普通商人、乔斯·克伦。
虽说联合王国也存在贵族与平民结合的例子，但作为未来国王王夫的人选竟然是平民出身？这一点依旧让整个联合王国的上层贵族为之哗然。
按理来说国王亨利六世应该会插手这段恋情、让这个不识好歹的平民远离凯瑟琳公主，然而亨利六世的态度却显得有些暧昧：
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只有位列命运议会十四席议员之一的关联者们，才知道亨利六世态度暧昧的原因。
乔斯·克伦虽然是平民出身，却是命运议会的第十三席议员，并且是命运议会有史以来天赋最高的两人之一，将来很有可能会继承‘零二’、成为下一任的预言者。
而作为命运大殿的眷者一族，英吉利历代大公同时也会继承命运议会的副议长之位，但是亨利六世的两个正统继承人却都没有命运方面的天赋。
这要是在一般年代，没有天赋也就没有天赋了，反正坐在副议长之位上是眷者一族的权利，能不能使用副议长之席所属的‘命运印记’的能力，并不影响这一点。
然而，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阿斯兰大陆都会陷入到多方角逐的混乱形式，副议长之席的权柄不能出现空缺！
乔斯本身命运议员的立场、以及凯瑟琳恋人的身份，只要他将来成为王夫、很适合代替凯瑟琳接人下一任的副议长之席。
因此不论是预言者的候选人，还是英吉利作为眷族的命运席位继承人上，乔斯·克伦竟然都是最佳的人选！
而作为英吉利大共、欧玛斯联合王国的国王，亨利六世本能的不喜欢平民出生的乔斯，更别说他还追到了自己的女儿，据侍卫的情报他们甚至还发展到恋人‘以上’的关系……
作为一个大龄老父亲，亨利六世每次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冷静考虑的话，乔斯确实又是最适合成为凯瑟琳丈夫的人选：在大陆形式混乱的未来，凯瑟琳的丈夫必须是一名有着出色的命运方面的天赋、最好还是有着成为议会成员资质的年轻人，好代替凯瑟琳继承英吉利一族的副议长之席。
这也难怪亨利六世对待乔斯的态度会这么暧昧了。
亨利六世也很奇怪，要说乔斯他是提前布局这些的吧，但情报显示、乔斯勾搭上自己女儿的时候还没有入选命运议会的后备成员名单、只是一个单纯的努力奋斗脱离贫民窟的上进少年，不可能知晓命运议会的一些隐秘；
但实际上却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下，乔斯的存在似乎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了下来、把所有路都堵上了，使能够选择的选项最终只有他一个。
不止亨利六世，其他命运议员也都对此感到有些郁闷，尤其是那几个原本就打着美少女养成的主意、暗中偷偷刷了凯瑟琳好几年好感的男性命运议员们……
直到两个月前，议会传说中的命运守门人突然出现，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守门人通过对命运之匙的影响、使十二名命运议员都从灵魂印记中得到了身份确认的反馈，之后就开始对每一名议员都进行了‘检查’，确认了所有议员的‘清白’身份……
并且钦定了乔斯继任眷者一族的副议长之席！
“既然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那就让他继承这个位置吧……至于预言者的人选，九年之后再说也不迟。”
就这样，乔斯获得了命运守门人的认可，其他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必将继承下一任副议长之席的事实……
虽然守门人的出现，证实了命运议会在暗中有着更高层的存在，这让立志掌控世界的命运议员们感到憋屈，但在现阶段而言，一个强大的命运守门人的存在、却能够让他们面对东面的巨大压力有所减轻。
因此所有人都是一副既憋屈，又庆幸的心态……
亨利六世也是这样。
尽管乔斯的平民身份还是让他有些膈应，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再加上最近守门人的行动让他压力骤减，亨利六世看待乔斯却是顺眼了许多。
……
对于亨利六世难得的一句调侃话，乔斯也是露出了笑容，说道：
“陛下，命运至高无上，我不会在议会上犯这种错误的。”
亨利六世点了点头。
这小子其他还好，就是耿直了一点，将来作为王夫继承英吉利的命运席位，可要代表英吉利一族在议会中的利益，做事可不能再这么不灵活了！看来得要让凯瑟琳好好引导一下他……
心里这么想着，亨利六世嘴上却说着不相关的内容：
“嗯、命运凌驾在世间万物之上……可以和我说说你选择这时候进入命运大殿的理由吗？”
乔斯一脸虔诚地回答道：
“守门人的出现，证实了议会很多只在传说中的事实，这让我深刻认识到自己在命运之前的卑微、也认识到自身能力的不足……现在议会即将陷入全大陆多方角逐的旋涡中，我认为需要抓紧时间增进自己在‘命运’之上的理解！因此，与其只作为一个旁观者参与对魔法师的‘纠正’行动，还不如趁这段时间、进入大殿感受命运之匙运作时的律动……”
嗯……还算合理。
亨利六世也不多想，说了一些勉励的话语之后，转身打开了命运大殿的大门。
在亨利六世看不见的角度，乔斯正仔细观察着亨利六世操作命运大殿大门的每一个步骤……也许是考虑到日后乔斯会继承自己的位置、这些东西迟早会知道，因此亨利六世完全没有防范乔斯的窥视。
“命运大殿每七天才能开启一次，七天之后，我会来再次把门打开、带你出去，这段时间内你就独自在大殿中修行吧！”
亨利六世离去，巨大的黑曜石大门缓缓关上。
命运大殿内，只剩下闪烁的蓝色火焰、金色符文，以及乔斯一人的呼吸声与脚步声。
“呼……”
乔斯松了一口气，目光凌厉。
总算是进来了！
前几天，甘道夫阁下通过意识海中的魔法术式联系到自己，告知了接下来即将有一次重大事件发生的消息。
乔斯当然知道这个重大事件指的就是命运议会联合其他超凡者势力对魔法师实行的‘纠正’行动。
由于先前触动了那个隐藏在命运之匙背后的太古真灵，诺兰不得不将所有布置在命运之匙四周的监察术式全部清除、以免引起注意。
因此在得知命运守门人的存在之后，诺兰想要再次获得关于命运之匙的实时情报，就不得不经过‘内鬼’乔斯的帮助。
前几天的时候，诺兰的‘甘道夫’分身就通过刻印在乔斯意识海中的隐秘术式联系上他，让他在守门人前往魔法结社期间，监视命运之匙的动态。
因此乔斯一早就向亨利六世提出过在命运大殿中修行的请求，今天守门人一离开，他就以‘深感自身的缩小无力’为理由，独自进入了命运大殿‘修行’。
“甘道夫阁下说过，要打破这个腐的社会，必须要先对那些凌驾在凡人之上的、过于强大的超凡者们进行清除，让世界不再被少数强者所支配，让弱者拥有可见的上升空间……”
乔斯看向大殿中央，那个表面不断有金色符文幻生幻灭的悬浮黑曜石柱‘命运之匙’。
“……不论是命运议会还是战神殿，都是让大陆动乱、让民众流离失所的罪人！而隐藏在这些扰乱大陆安宁的势力背后的、那些已经强大到超出常理的神灵们，更加是世界永远无法回归和平的根源！”
乔斯喃喃自语。
这些年乔斯在命运议会内部接触到了很多阿斯兰大陆暗面的隐秘，诺兰也时不时地提供许多真真假假的‘秘密’给他，再加上年少时被权贵欺压、父亲死在自己眼前的经历……
乔斯逐渐培养出‘怜悯永无出头的弱者、仇恨把控世界走向的强者’这样的心态。
“……但是超凡力量的存在却是世界真实的一部分、人们追求超凡力量的欲望也是无法断绝的，因此需要在没有过于强大的神灵的基础上、建立有秩序的超凡社会！”
乔斯来到命运之匙所在的巨石平台上，跪坐在命运之匙前、做出冥想的姿势，并默念咒文、默默开启了意识海中那几个监察术式。
“……甘道夫阁下也许有利用我的地方，但我不在乎……这些年来我见识过许许多多的超凡体系，但没有一种是像魔法体系这样、有着如此完善的上升阶梯，让任何弱小者都能在其中找到前进的道路……想要建立有秩序的超凡社会，魔法体系是必不可少的部分！我和甘道夫阁下的利益关系是一致的……”
意识海中的监察术式已经启动，命运之匙的一切变化都将被观察、记录，并在另外几个刻印魔法术式的转换下、通过物质世界与‘虚无’之间的狭缝，传递到远方某位贤者手中的对应魔法道具上。
乔斯如今已经是六环的中阶魔法师，是除诺兰之外唯一一个修行‘命运’相关术式的魔法师，但他对于命运之匙上的种种信息都还没办法做到详细的解读，因此此时只是一个单纯地担当‘转播’的工具人。
“大概明天才会开始总攻吧……”
想着暂时似乎也没事情可做，乔斯的思维不禁开始发散开来。
“……我本来以为甘道夫阁下等几位贤者建立的魔法师势力，已经足够强大到可以撬动那些黑幕，但没想到反弹的力度竟然这么大，那些黑幕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就让甘道夫阁下他们的处境变得艰难、需要我冒险从中相助……”
“……希望魔法结社可以平安度过这次劫难……不、这次的事件似乎一直在甘道夫阁下的算计中，只要处理得好，未必不能在保全魔法结社的同时、重创那些出手的超凡者们！”
“……这次事件之后，整个大陆就将迎来全新的局面，不论是魔法师的胜利、还是守门人他们的胜利，大陆表面上的这些建立在少数寡头权势之下虚假秩序都将被打破，接下来就是实现我宏愿的最佳时代！”
“……凯瑟琳是个好姑娘，希望她将来能够理解我……不、她一定会恨我的，他可是英吉利家族的继承人、那个神秘‘零一’的眷族！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不起、凯瑟琳，我无法放下自己的‘野心’，我不会是一个好丈夫，我、我从一开始就利用了你……”
时间在乔斯的自责与回忆中缓缓过去，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
“差不多了吧……”
乔斯通过意识海中预设的计时魔法术式，大概估算着远方事件的进展，精神逐渐紧绷、不再任由昨天的那些杂念影响自己，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命运之匙的变化。
某一刻，宛如亘古不变的命运之匙上、突然传出了一股意志波动，命运之匙四周的符文开始出现复杂的重构和变换现象。
“来了！这就是甘道夫阁下所说的那个机会！”
乔斯知道，这是命运守门人的意志开始涉足命运之匙核心的现象。
守门人的意志降临之后发现乔斯在这里，倒也没感到奇怪——这个年轻人之前就表示过自己要在命运大殿中修行。
此时正是‘甘道夫’开始燃烧灵魂、战争骑士被困、秘术之王一头雾水的时候，也是守门人意识到‘命运’的局限、想要深入命运之匙探究当年隐秘记录的时候！
“就是现在！”
等守门人的意志波动渐渐隐入命运之匙内部的时候，保持着闭目冥想姿态的乔斯猛然睁开双眼、紧握的双拳向命运之匙撒去大片施法媒介，同时瞬间触发了意识海中的多个准备好的特殊魔法术式。
命运大殿中的那些诺兰之前抹去的魔法术式居然再次浮现！
虽然每一个术式都显得残缺不全，但在乔斯的术式与魔法材料的补充下，竟然呈现自我修复的迹象，仿佛一切都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有序且迅速。
……
魔法结社，身躯呈现半透明迹象的‘甘道夫’保持着悲壮的形象，但在魔力光带与魔法术式遮掩下的面庞，却稳稳地盯上了界域魔法阵之外的命运守门人。
瑞恩大森林，魔法学院核心研究室中，诺兰本尊也是面带微笑。
“……那个人类主宰、神秘的‘零一’，身处‘虚无’的混沌中，是无法直接观测物质世界的具体情况的，命运之匙和命运守门人就是他的留下的‘眼睛’，命运之匙的麻烦暂时还没办法完全解决，但不触动‘零一’的前提下稍微干涉还是很简单的，并且命运守门人也是‘零一’的一个很好处理的软肋……”
命运大殿中的布置正在迅速修复，诺兰举起右手，复杂的魔法术式在他手上浮现，以这个魔法术式为中心、四周小范围内的空间出现了扭曲与模糊。
诺兰做好了随时跨空间干涉命运之匙的准备！
魔法结社上空，‘甘道夫’周身辐射出的精神力潮汐越来越强烈，无形的不可视之术式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复杂。
‘甘道夫’双臂大张，声音通过魔法的传播、在方圆十多公里范围内所有人的意识中响起：
“魔法师的敌人们，如果这就是你们所期望的结果，那就好好感受、来自贤者之愤怒吧……魔法师们，今天的一切都只是源自我之前的软弱，希望各位不要因此而产生不必要的怨怼，也希望各位、谨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在朱利安和夏娜等学生带着哭腔的叫唤中、在魔法结社所有魔法师对甘道夫的话语‘发自内心’的共鸣中、在所有敌人由于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而紧张起来的目光中，
‘甘道夫’的身躯彻底化作一团璀璨的太阳，超出高阶魔法师观测阈值的强烈能量波动在一刹那爆发……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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