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

　　清晨里，秦淮城内名叫黄梁大梦的偏僻酒馆内，有一位寒酸少年正在打扫着酒馆的各个角落，少年一边打扫着酒馆一边轻声哼着一段小调“狂夫与我两相忘，顾态些些亦不妨，纵酒放歌聊自乐，接輿争解教人狂。”

　　少年姓夏，名黄泉，无父无母是个孤儿。也算是这大梦酒馆的掌柜，为何是算是？原本酒馆的掌柜王老头在好几年前就消失了，不知去向。

　　夏黄泉自记事起便是王老头带着他讨生活，而名字据王老头和他说，当年捡到还是婴儿时的他时，脖子上挂有一块玉佩，玉佩两面各刻有几个大字，一面为夏，一面为黄泉，自此他便叫夏黄泉。

　　王老头有一身酿酒的好本领，精通少康，醪糟（米酿甜酒），最拿手的还是黄梁，入口即化回味绵长悠远，自夏黄泉八岁开始王老头就教他如何酿酒，先从取汁打下手，到浸曲发酵，一学就是数年之久，也将王老头着一身酿酒本事学了一个七七八八。

　　夏黄泉将手中扫帚放好，打开店门，取出一副对联整齐贴好，今天是大年三十，满城四处传来不绝于耳的鞭炮声，酒馆偏僻，夏黄泉转身从酒馆内取出一张板凳放在门口坐在上面，看着偶尔来往的行人，夏黄泉怔怔出神，仍然依稀记得王老头当年消失前和自己说的话。

　　王老头在消失之前的那个夜晚，拿着两个小板凳和夏黄泉并肩坐在璀璨星空下，王老头千叮万嘱要他记住三件事情，这三件事只要他夏黄泉一天还活着就不能断！

　　一是嘱咐夏黄泉勤奋练习酿酒，多用那条破石条打酒曲。

　　二是多读书识字学习道理，走桩练拳强身体魄。

　　三是说他私自做主为夏黄泉定了一门娃娃亲，女方家境殷实，待到他二人十六岁，女方便回来此赴约，但也无需为此事忧虑，如果两人珠联璧合，可保他一生无忧，如若二人互相没有任何好感，那也就且当一桩笑谈，二人相忘于江湖便是。

　　夏黄泉这些年一直按照王老头的叮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打曲，看书，练拳，打曲用的是破石条，看的书是卖酒钱买来百家学说道家典籍，练的拳是王老头留下的强身拳。

　　原本正出神的夏黄泉被一声吆喝声惊醒：“泉哥，我爸让我打二两黄梁酒”来人比夏黄泉小上一些，是隔壁裁缝铺子刘裁缝的宝贝女儿刘竹君，刘裁缝叫刘义早年王老头失踪后没少帮衬夏黄泉，隔三差五就会让刘竹君来他酒馆买些酒喝，一来二去刘竹君和夏黄泉自然也是极熟，后来刘竹君觉着叫黄泉哥不吉利，就改口叫泉哥。

　　夏黄泉回神，见来人是刘竹君这个丫头，就站起身来，对着她笑了笑：“好嘞！”

　　从刘竹君手中接过装酒的酒葫芦，回身进入酒馆将酒葫芦装满，这可远远不止是二两了，两斤都要多一些，这些年只要是附近街坊邻居来他这打酒都会多给一些，尤其是刘竹君来打酒，不管是多大的葫芦都保准装满。

　　刘竹君接过酒葫芦掂了掂，皱着可爱的小鼻子对着他抱怨：“又打了这么多，我爹可没给我那么多铜钱”

　　夏黄泉则是微微一笑对着她说：“今天大年三十，这就不收钱了，就当给刘叔叔拜年了”

　　刘竹君一听小鼻子皱的更紧皱眉思索片刻道：“那好吧，就这一次啊，下次不管怎样你都要收钱”

　　夏黄泉无奈笑着说：“好好好，就这一次”

　　少女闻言鼻头眉间才放松开来，开心的象一只幼鹿一般，抱着酒葫芦一蹦一跳的向自己铺子跑了回去，夏黄泉目送着少女回到铺子后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见天色渐亮，俯身将板凳收起来，毕竟一直坐在门口也挡着做生意，回到屋里将板凳放好，走到柜台后拿出账本清算起窖藏还未出土的酒与酒馆如今剩余酿好的酒各剩多少。

　　正算着入神，门口有个嗓音响起：“呦，黄粱大梦？这名字起的可不是一般的大，掌柜的，可有好酒？若名不副实这招牌军爷我可是要带走的”

　　夏黄泉闻言愣了愣，扭头看去是个眉目含笑身着虎贲黑甲的清秀少年，少年身后站有十数人同样皆穿黑甲，清秀少年微微眯眼打量着夏黄泉与整个酒馆，目光在夏黄泉身上一扫而过，但在酒馆四处多是停留。

　　夏黄泉随意道：“有，怎么没有，就是要看各位军爷想喝什么酒了，我这有少康，醪糟，黄粱，不知军爷想喝哪种？”

　　清秀少年将头盔摘下，随意拎在手里，大步走进酒馆，身后的十数黑甲士紧随其后，各自挑好位置坐下，清秀少年对着夏黄泉问道：“哪种最烈？”

　　夏黄泉毫不犹疑的回答：“少康最烈”

　　清秀少年随即道：“那就少康”

　　夏黄泉去后厨拿出酒碗一一摆好，在柜台后取出少康酒瓮将酒碗一一斟满，清秀少年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双目一亮，开口称赞道“好酒！”

　　夏黄泉刚要说话，清秀少年已经转身和身旁黑甲士聊了起来。

　　夏黄泉微微皱眉，不过随即又眉头舒展微微笑起，从这群人的着装就能猜出他们的出身，大秦皇朝，黑甲军！

　　而这秦淮城正是大秦都城。

　　清秀少年对身旁黑甲士道：“此次西征兹事体大，万万不可马虎，至于城内自有说法，你等喝完这壮行酒，就先拿我虎符回营在调五万黑甲军，一路西进，尽快赶到前线便是”

　　吩咐完手下，干掉碗中酒后，清秀少年起身来到柜台掏出白银十两放在桌子上，留下一句：酒不错，人凑合

　　便带领着十数黑甲士转身离去。

　　夏黄泉则是思索着刚刚清秀少年口中提到的西征，大秦西边只有一国，名魏。

　　不论山上神仙，就只以大秦国力，吞魏之事，覆掌一般。

　　夏黄泉收敛心思，收拾好桌椅，将酒碗收回后厨认真清洗干净，擦干放在一边，一只手拄着脑袋，一只手轻轻扣打着柜台，少年已经十五岁了，过了今天就十六了，少年在想如约而来的姑娘会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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