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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霜起紧人


冬季来临前,水气会起征兆,普通人家这时不怎么喜欢出门,可修者却喜欢观赏这天地气候变化的气机。

由此,有很盛名的诗会在氏王县举办。

而既然是诗会,那么邀请的文坛“巨匠”自然很多,整个流程也得丰富多彩,这样才能拱托出大人们的雅兴,弟子辈才有机会入他们的法眼。

想当官,想入宗门世家做执事门客,不懂些事怎么做事。

权力白来的呀,打打杀杀就可以的话,养一批从小训练到大的杀手就可以了。把需要管理的人杀得片甲不留,林不长草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干活,是吧?

一帮粪青。

“今年的诗会格外浓重啊。”赵范捻着邀请函,只看了署名便下了这个结论。

子真是不懂这些的,他是打打杀杀那种人,经常被师父教训不长进,“是哪些前辈来了?”

“嗯,你去通知那十个寄读生,学业结束。”

在和子真下战棋的却无一听,手中的子直接掉落,“师兄,这棋不算。”

“好。”

“师父,您这是要把诸位前辈请来助阵了?”

“这么久了,从西亭府乱事算起,该有百多年了吧。”赵范取过一宁递来的热茶,饮上一口,呼气。

“一百一十五年。”子真回复道。

“三个月一十六天。”却无补充。

“这么久了啊,该动动身了。”

“可是师父,朝廷的意向不明啊。”却无担忧道,重新下下一子。

“皇兄他,不会理我的,一个调理政乱失败,被谪居的无能之辈罢了。”赵范深深地呼气,捧着茶没再喝。

“师父,西亭府异世人祸乱之事怪不得您的。”子真劝慰道。

这件事却无知之不深,便没有插话,仔仔细细地衡量战局。

“但终究,是我这个坐镇的王爷立场不坚,才让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是那逆贼之错。”

赵范摇头,“我和他谈过,确认过,他从来没被系统这外邪干扰,他是真心要掀起那场革.命浪潮,百姓太苦,权贵太多,修真阶级一梯一梯地卡死百姓活得更好的希望……没路了,到最后连好不容易出的根骨不错的孩子都要被抢走,美其名曰有教无类,然后顺昌逆亡,又或是从小灌输他只懂得服从的概念,是我的错,我没能斗赢他们。”

“可当时的政策,服从也是条不错的路。”子真依旧劝解。

“看起来是的,有报酬,只要你有能力那就有足够好的报酬,只不过心都离散了,礼崩乐坏,伦常皆无,就是他们手下好用的刀而已。事实上,在最后被舆论引导,屠戮反抗的百姓最厉害的正是要借他们人头一用升官发财,享受了百姓税收的这帮新士族。”

“这是大局,改不掉的。”

“可我是西亭镇王,我要是能狠下心断掉那些百姓虚无的幻想的话,结果一定不会这么凄惨。”

“人,都得为自己挣命,师父你常这样说。”

“可能者总该要看得远些,这样才能引领文明进步。”

赵范叹气,喝下稍凉的茶水,“在修真世界,彻底的革.命并不现实,只能徐徐图之,可这徐徐一来,人心总会扰动,慢慢地,私心总会占据上头,接着便是不合理的私欲统领风潮,再接着……火种将灭。”

一宁在旁静静听着,最后叹气道,“所以师父您才这般厌恶系统这外邪么。”

“系统这外邪不分善恶,择人唯用之一字,它的目的只有颠覆,没有建设。”

“可也有过系统任务是真善美的。”一宁举例劝慰。

“那是系统因人而变,其根本目的仍旧是颠覆,建设从来都是留给本界生灵,就连异世人也大多没有这么深的考量,我那友人……太激进了,他曾经所在的社会推崇的天下大同,在武力泛滥的世界极难实现。”

赵范再看向放于桌上的诗会邀请函,最终闭上双眼,“我不能再让系统这乱苗随心所欲地生长,迷宫的威胁远不及它,生民之念必将无生,这样的结局太痛苦了。”

所以要当官,要用权力去敲打思绪泛泛的宗门世家,不得再有利用系统的可笑心理。

它是自由的,勾连了那些林林种种,甚至心性不熟的异世人后,便会成为恶劣的乱因。

让世界变得更加有趣?

哼!

……

“王家氏族为了这次的诗会,可是下了死力,先不提送出去的礼,单就那些奖赏便撩得人心痒。”

“更关键的是,这一次受邀的美人之多,不胜枚举啊。”

“哧,在男修数量占有绝对优势的修真界做这般操作,良心商家,不沸腾都对不起它。”

“上面留言的兄台说得对,南域三宗各自的网络上已经铺天盖地地说起这里的盛况,可见王家砸了不少钱上去,这不效果来了,刚刚初冬便让氏王县的客栈满员,弄得不少来客只得造访民居,惹出一堆靡靡之事。可惜~网络太渣,发不了影像。”

“兄台哪里人?网络竟然有影像之功力?我只听过传闻,这网络在卡兹菲尔王国里也仅能录音上传,难道是中域的天朝上上上人?”

“抬举抬举,不才确实从中域而来,正周游诸域。”

王顾松浏览了一番网络,一抹手中戒指,关闭。

舆论的工作算是有了成效,热度该能在有钱人里留住。

没钱的人买不起这网络法器,也不是这次诗会的主要受众。若不是王虎议事给了他一枚,王顾松绝无可能见识到这信息传递之神妙。

简直就是最佳的祸乱神器。

各个一流门派自有其内部网络,都得是筑基以上才有财力购买,还得是有大把钱的那种。

不得不感慨上层社会爽翻天,底层阶级泪满面。

好在他现在也即将是中层社会的一员。

“呼,通知幕僚长大人,舆情甚稳。”王顾松对着身旁的鸟雀说道。

这鸟雀当然不是器物,法器有灵性可是相当难的,法灵得迈过千山万水的艰险才有可能得成,至于用法阵构建,法器本来就是法阵变化,二者一致。

修真界还没发展到那般高等地步,不过用生灵炼灵倒是能提前享受这种便利,魔修那边有很多这样的造物。

可名门大派哪能明着这么做,会被物理性地口诛笔伐的。

鸟妖点头,飞离这满是书籍的幕僚室。

“呦,这不王大人么,怎么在这间陋室里熬夜了?”一声不协调的话语传来。

王顾松放下手上需要执行的诸多事项,抬头看去,正是同僚王卓。

此人是废物。

王顾松理也没理,继续埋头于诗会活动的统筹联络中,他可没那些时间。

“得瑟什么呀,啊啊,要是我能狠心害人,也一定可以这么高尚的吧。”

王卓走进这幕僚室,想要翻动些书。

“闲杂人等麻烦出去,此地由王虎议事统筹兼顾,议事明令闲人不得干扰公务,若有不从,家法处置。”

“家法?你一只小小贱虫也敢在我面前说这话!”

啪地一声,对面桌上的书籍被王卓一推,洒落地面。

“此事我可权当没看见,再有下次,相信王卓仁前辈亦会理解我的难做。”

嘣,被这么刺激,王卓狠狠地捶击桌面,很是狰狞,可没再出声挑衅。既然已经抬出他爹,再闹下去,他爹是不会保他的,这几年他爹都只顾着待在王云娘那骚货的肚皮上。

“王大人在外可得小心,一个小小炼气,遇上筑基修士怕是渣都不剩。”

“劳王卓大少爷关心了,即便是渣都不剩,王虎大人仍然会替我做主,王卓仁前辈也不会放过扰乱王家整体团结的逆贼。”

“你!”

太年轻了,这样的废话连王三水都顶得住,更不用说他一手带起来的王阿虎,这样的对手实在没劲。

“不送。”

“哼!”

最后还是草草收尾,夹着尾巴走人,不过作为整日作业的闲暇时光来品味,味道倒也不错,毕竟是元婴修者的儿子,还是个筑基后境,怎么想怎么扬眉吐气。

不过想到这,王顾松顺手抽出王阿虎点点滴滴隐秘记载的只言片语,虽然全是揣测、端详,但能把事做得这么细致,果真是一把好手。

可惜,不是和他一个阵营。

好半响,王顾松将这一份资料抄写在一张纸上,良久,纸上字迹消失,接着又出现了一行字:推进族人品行议事,另干扰王阿虎调查。

两件事,王顾松斟酌一二,明悟过来。

真娘婴仙需要出席诗会,而且得领着王家的靓丽女修去展示她们的魅力,不容有失,现在不是加大摩擦的时候。

可也不能放松这两派之间的黏缠度,在雨娘身上做文章最是合适。

收好纸张,王顾松再度思索起落手点,他比别的王家能人要弱,这事就是对他的考验,一旦度过飞黄腾达。

难度不高,重点在于操作的圆满度。

得让村子里的人下点狠力了,可又不能碰到底线,那会惊动王家议事会下属机构的,再怎么说雨娘也是忠良之后嘛。

要不刺激一下王三水?他那么爱护雨娘,想必对现在村子里的这则流言很在意,再者诗会要开,他总会有空闲的。

“把这份情报以特定手段传递给王阿虎,命他近日定要传达给王三水。”

王顾松对着一只蝴蝶说道,然后这蝴蝶扇扇翅膀,飞离此地。

但仔细量度一二,发觉这点力道仍旧不能有保障。

“看来得我出出风头了,也罢,正好赶上诗会。真娘这南域十大美人的风采,错过可就遗憾了。”

当然,现在的南域十美里是没真娘的。

“不知合欢宗是否会来人?不对,应该说是会来哪些人,女人?不对不对,来了也只是被主办方用做陪衬,哦,王虎的落子在这呢。”

想清楚这些事,王顾松继续调拨人力物力打理好前期工作。

此刻的王家确实在全员动员,这使得很多村庄管理者也能一展才华,不过对比起王家培养起来的优秀人才,自是远远不如。

认知到的世界都不同,哪来对比的可能。

王卓那样的蠢材毕竟是少数。

当然,蠢材有时候也很好用,比方说被王顾松刻意刺激后,王卓就找到他爹诉苦去了。

“爹,你得替我做主呀,他狗眼看人低!”

“会被狗眼看,说明你真的有问题。”一手搂着身穿细纱,隐约可显娇躯的王云娘,一手把玩戒指,浏览修真互联网,王卓仁不耐烦地说道。

“爹!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呢。”王卓就差哭鼻子了。

“别人狗眼看你,你修为又不比他差,打死他就是了。可你有这胆量,有这处理后事的能耐吗。”

王卓哑口无言。

“滚吧,别碍着我事,有你在都不好对云娘宝贝下手。”说着,王卓仁就一手上探,玩弄起王云娘那对酥软,惹得她脸红娇哼。

王卓不敢看,之前可是被打得好惨的,只能闷闷地往外走。

“该死的王顾松,你给我等着!”

标准的败犬宣言。

至于王卓仁,肥头大耳的形象丝毫不碍他的威风,在王卓退下后就直接把手中美女就地正“法”。

“嗯~夫君,这王顾松这么不识相,你又何必让他呢。”

“让?我一个元婴让?哈哈,宝宝你皮痒了,我好好揉揉。”

“那夫君何必这般对待王卓。”

“不必多说,他不顶用,我怎么撑他都没戏,你嘛,想替你家妹子解围?要是给我生一个,我就考虑考虑。”

“这样夫君可要好好用力了。”

绯靡眩晕一片春。

大家都爱美女,尤其是修真之后精气旺盛,谁傻憨憨地死命忍着去修炼,没听过劳逸结合,适当放松么。

看看这氏王县,此刻的夜间,一定春莺恰恰啼,哪怕寒风再猛,也猛不过色中饿狼。

一片昌盛。

“诗会过后,养胎护胎的灵药行情一定好,破山兄不妨多些储备。”

在一栋热闹的高大酒楼里,雅间内,王阿虎给仅仅见过一面的破山白敬酒道。

“阿虎兄高见,可惜路途遥远,怕是赶不上这一趟行情了。”

坐在一旁的钟清行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家师兄,哪家商会没个分舵呀,再不济去南湖临近地区购买也可以呀。

“原来破山兄心不在此,志气更高,是我冒昧了。”

破山白微微一笑,举起酒杯与王阿虎对碰,看着满桌的珍稀菜肴,意犹未足,“这酒楼菜虽好吃,可再好,于我等商贾而言,亦比不上研究菜式的师傅和菜谱,尤其是灵膳,需要的工夫极大,这才是最美味的东西。”

“所以我赞破山兄志气高远啊。”

这两人说什么呢?钟清行想了想,听不懂啊,早知道上大学的时候选工商专业。

算了,浏览这落后的互联网还能找些乐子。

他就安安静静地旁听陪坐,别人丝毫不知道他的心神在哪。

在他脑海里,全景界面一大堆数据,在正前方是互联网上那些修者的留言,他还截取到了一些音频和视频,可惜需要解密,那编译的手段相当繁杂,各式各样的,使得他只能靠系统乱撞,撞对哪个是哪个,高阶修者的私密信息都很值钱的。

比如他就是解密了他师父通过互联网传递的讯息才能和师娘更亲近。

可惜系统只能侵入互联网,没法帮他监控那些修者飞剑传书这样的现实手段,不然他就真开挂了。

真的很可惜。

“破山兄是打算在这次诗会上砸钱露脸?”

“阿虎兄说笑了,露脸又有何用,商贾贵钱,能入县府老爷和一众化神真修眼里才是真露脸。”

王阿虎又是和破山白碰杯,“那破山兄就得好好思度思度了。”

“其实嘛,只要我玉荷山的灵药送上他们眼前就可以。”

王阿虎一挑眉,咧嘴开笑,“破山兄对自家灵药这么有信心啊?要知道如若不是你们那玉莲般的极品灵药,老爷们可是眼都不会停一下。”

“不不,阿虎兄你不明白,灵药不是这么用的,炼药炼丹才是正途。”

“哦,也是,这么说破山兄是有一份足可上得台面的丹药咯。”

“正是,这也是阿虎兄一邀约,我便连忙推拖所有邀请也要和师弟一同来会见兄弟的原因。”破山白给了钟清行一个眼色。

钟清行的灵魂元神透过全景界面见到这一幕,退出内景,从随身带着的背包取出一精致盒子。

“若是阿虎兄能向王家高层献上此丹,我另送阿虎兄两枚做谢礼。”

王阿虎取过,打开一见是一枚拇指头大小的粉色丹药,嗅了嗅之后略感情欲高涨,体内气息涌动,吃下的饭菜里提取的热能更易转化成灵力。

“好东西啊。”

他摇头叹息,“可我没这能力,帮不上忙。”

“那就真可惜了。”破山白也不由得叹气,不过心底还没彻底死心,毕竟这次是王阿虎邀约,他必有所求。

“不过如此一来也是正好,原本我就打算和两位熟络熟络,想着提醒两位这次诗会的商机,尤其是两位和三水兄弟有交往,更不能浪费此次机会。”

“哦?如此说来,可是三水兄弟有这门路?”

“二位怕是不知,三水兄弟的岳母,正是此次王家中负责女子事宜的真娘婴仙,可是一位议事。”

“真娘婴仙?可是合欢宗出身的真娘婴仙?”

王阿虎一愣,不曾想这么问的会是钟清行,“正是。”

破山白用脚踢了钟清行一下,赔罪道,“我这师弟莽撞了,只是真娘婴仙之美名在我等东域流传甚广,毕竟曾是合欢宗力推的美女子之一,尤其她外嫁南域,使得一众元婴修者大为吃醋一事,让她的绯闻流传得更久。”

“竟有此事?”王阿虎笑道,继续和破山白笑谈。

这些绯闻徒增诗会热度罢了,议事会大概也会利用好这一点,但对他毫无用处。

真正重要的是,“那么便约好了,我等共同邀请三水兄弟品赏这诗会。”

“一定一定,那明日还是此间,劳阿虎兄弟领三水兄弟来此聚餐了。”

“那我可有口福了,灵膳可不能少,我是缺钱,二位可不能省。”

“定然定然。”破山白一边说,一边把几枚上一品灵石塞入王阿虎手中。

宾主尽欢。

宴后,王阿虎离开酒楼。

外面很冷,天空像是要下雪似的。

左右看看,一片彩灯当头,黄黄的灯光甚是暖人,配上从街上店铺装有的落地玻璃中透出的各色光晕,大盛景啊。

可惜真冷,越是待在这里,越是能感觉到县城外的冰天雪地,哪怕现在片雪未下。

“嗯,回去吧。”王阿虎挂上笑容,整了整衣袍往灯光直通的山上走去。

鱼龙逆流,孑然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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