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恋的甜蜜和苦涩，想分开又不舍

　　刚在一起的时间里，她的整个生活好像都不一样了。但是又不舍得把这份甜蜜公之于众，只能把它压抑在心里，还偷偷烫了金，眉宇间的雀跃神情让人捉摸不清，有人问她：“你捡到钱了吗，这么开心。”她总会抿抿嘴，摇头说没有。像是四五岁的孩子炫耀自己手里有好吃的糖，却怎么都不肯告诉别人糖是在哪里买的一样。这就是那时可爱的她。

　　而他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很低调地过着，脸上的喜悲表现地很少。甚至他与她在学校离得很近的时候，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躲闪。甚至，他们四目相对的频率都降低了。

　　她有时是理解的。连表白都这么怂的人，无非是因为太紧张吧，也会用自己在网上看到的：“当男孩遇到真爱时的第一反应是胆怯”这句话来安慰自己。但有时，她会反感。那时的她不知道，这种不很经意的反感，会成为后来她想要分开的主要原因。

　　又一次换座位，他们成了同桌。

　　她找好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来，他走过来的时候，她给吓了一跳，压抑着惊喜说：“哎，你坐这啊，没坐错吧？”他没说话，只是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坐在她的旁边，定定地看着她。

　　她特别感谢老师那次安排的座位。

　　同桌生活开始之后，她和他约定好轮流抄作业。每次她把她记作业的小本给他的时候，都开心地冒泡泡。趴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一笔一划地抄下。每次她给他抄作业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写的字太丑了。

　　那个时候她喜欢听汪苏泷的《万有引力》，她在纸上写着歌词，有一句歌词是“你说靠在我的肩膀有心电感应”，她指着那句歌词给他看，坏坏地笑着对他说，“我可以做这件事吗？”

　　她想看他被撩到的害羞表情。

　　可是他竟然含笑地说：“可以啊。”

　　她咬了咬嘴唇，说：“什么时候？”

　　他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现在吧。”

　　她感觉全身的血都冲上头顶。这是反被撩吗？她脸滚烫着说：“这儿人太多了，我不敢。”

　　他哈哈地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年少的心动，永远都炽热而真诚。

　　每次英语课，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因为英语课大家都不怎么听，教室乱七八糟的，吵吵嚷嚷。她英语好，不稀罕听。他英语不好，不乐意听。所以，英语课就是他们聊天最多的时候。不过，多半都是她说，他趴在那里静静地听，跟着笑。

　　换座位的时候又到了，他们分开了。

　　换座位后，她跟他说话的机会变少了。她去找他说话的时候，他又回到了之前躲躲闪闪的状态。这让习惯了同桌时每天聊天的她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她开始隔三差五给他写信，有时每天一封，那是专门去文具店买来的成套的信纸信封，一笔一划，字迹娟秀。

　　给他的信里，她会写她有多喜欢他，她文笔还不错，肉麻的话堆叠在一起，煽情又文艺。她会写她今天的心情，发生了什么事。她会写希望他把他的QQ号给她，因为她的手机快要被没收了，爸妈不给交话费了，不能发短信了，并留下自己的QQ号。她会问他今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慢慢这成了他们在校的唯一交流方式。只是，信都是她写的，她苦苦等待的回信，直到他们分开了，也没能到来。

　　没有安全感的她虽然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那份炽热的喜欢，但他好像总是不肯让她靠太近，远远的距离感。她唯一能想到的写信交流，也没能成功。至于校外，也只是发发短信而已，讨要了好多次的QQ号他一直都没有给，也没有主动加她的QQ。甚至，他们连一次一起骑车回家，都没有，虽然是那么顺路。

　　她其实都能理解，因为她了解他，从那盒巧克力，就能明白他是个多么木讷多么怯懦的人了。她一直在原谅着，同时也会反思自己的不好。

　　后来的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是个有些“浪”的姑娘，异性朋友不少，在他们面前，她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整日和他们嘻嘻哈哈地开玩笑，像曾经对他一样。她有了他以后，也没有改变什么。

　　这些他都默默地看在眼里。

　　他可能在怀疑吧。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怀疑她身边的那些嘻嘻哈哈的朋友，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她的男朋友。毕竟他，是自卑又敏感的。

　　年少的醋意，似乎表现得毫无波澜。并无电视剧里那些因吃醋引起壁咚强吻的狗血剧情，那时候的她也并不敢想。只是，她也渐渐明白了那些眼神交错时，他面无表情的神情；也渐渐明白了他复仇似的反击：和别的女孩玩闹甚欢。

　　这些听来轻薄无力的勾心斗角，其实才是感情里最致命的软肋。

　　后来的她再想起过去的这些波波折折，她都很懊悔，懊悔自己为什么不能收敛一下自己的个性，哪怕是为了那个让她在深夜里突然落泪的他也好。

　　她会对他轻有责怪，怪他为什么一直怯懦地躲在角落里生闷气，玩冷战，而不是大胆地走上前来，对她说一句：我生气了。毕竟，后来的她早已明白，汹涌澎湃的热战，远比火药味浓重的冷战，要好太多。

　　也会怪他为什么要那么被动，如果他能多跟自己说几句话，能回复自己的信，她可能就不会去跟别的异性玩的那么嗨，不会寻求别的人的关心，也就不会让他吃醋生闷气甚至“报复”自己，导致现在两败俱伤，相爱相杀的状况了。

　　“大概，那个年纪的我们，都还不会爱吧。”陷入回忆的她擦去眼角的眼泪，这样想着。

　　在体谅和抱怨中，终于，她放弃了唱独角戏的生活，放弃了与他互相折磨的机会。亲手葬送了他们的感情，咬着嘴唇流着眼泪将那句分开写进了和往常一样精致的信纸上。熟练地放进信封，再套上透明塑料纸，小心放进书包里。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死灰般地沉寂。那封信，就像逝者还未驾鹤西去，就已经量身打造好的棺材，还是上等的檀香木。

　　分开后，她的确获得了一段时间的愉悦和轻松。

　　但，却为了他，怀念了许多年。

　　怀念久了，她也不太清楚自己怀念的到底是什么。是那个勇敢爱着的自己吗？是有他陪伴的快乐的时光吗？是初恋的朦胧青涩吗？是中学校园里唯一的恋爱所具有的特别意义吗？还是，他呢。

　　不论是哪一种，黑夜还是见证了她一次又一次嚎啕大哭好似崩溃，梦境还是承认了她的软肋，她心底的那根刺，不过是一个他罢了。那个旁人看来并没什么优点的他罢了。

　　曾经她在给他的信中写道，我爸想让我高中去A城一中上，你跟我去好不好，我想跟你一个高中。他没有回复也没有表态，她有点失落。

　　直到后来中考结束了，返校填表的时候，她跟另外一个同学碰见，聊起他，同学说他爸给他花了两万块钱去A城一中了。

　　她当时差点晕倒，控制眼泪不要流出来。

　　原来她说的话，他都走心了吗？

　　可是，那时她的爸爸已经决定不让她去A城一中了，而是A城二中。

　　命运，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吧。它总喜欢微笑着递给你一个精致的花瓶，当你想要伸手接的时候，它却狠狠地把花瓶摔碎了。她蹲在地上，想拾起那些可怜的碎片，却被划破了手。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像极了红色的眼泪。

　　她说，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好好学着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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