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矮人村（1）

　　邵骊菡和巫小贤回屋。黄衫少年随小和尚去了马厩，栓好马匹……

　　这天晚上，黄衫少年的吹奏并未在室内，而是在房顶，夜空下，笛声随着淡雾与月光飘散在树梢、池塘、草丛之中，温柔而多情、豪迈而婉约的曲曲笛音覆盖在沉睡的大地上……

　　小和尚又烧了一大锅热水，让大家泡脚洗漱……

　　邵骊菡和巫小贤嚷着光线太暗，小和尚就有添置了好几盏油灯，照得房间如同白昼。

　　小和尚抱来一叠草毡子、草席还有棕垫以及被子床褥……

　　邵骊菡和巫小贤把它们铺陈的漂漂亮亮的，看上去就有温暖舒适的感觉，让人欲扑上去翻几个滚，嬉笑打骂一番，再沉沉酣睡。

　　黄衫少年点燃了一支小和尚自己用树屑做的蚊香……

　　四个人在室内忙碌着，晃来晃去着，满室温馨，热火朝天，让人心醉……

　　这天晚上，小和尚并没有食言，如约讲了一个《玄溪旧事》里的故事……

　　小和尚说，书上讲，这喀山在很早以前的时候，古寺这一带，有一个奇怪的村落，村落里的人不仅身板小，而且个子小，是一个十足的小人村。

　　这些簇居在这里人，男女老小就像村里便遍布的一种野草一样，纤细矮小。

　　据说这种草是大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来的，大雁南来北往，每一年在经过村子上空的时候，由于忙于赶路，而这里当时土地上的庄稼也还未成熟，没有它们的口粮，于是，它们便在其它地方吃饱喝足歇息小憩后，嘴里还含着这种草的草籽继续飞翔，希望路上的给足，就像长途旅行的人带着干粮。大雁飞过这一片天空时候，许是遇到什么事，一不小心，有的就把嘴里的草籽撒落到了地面上。这片土地土质与其它地方不一样，这种草籽落下后，生长出来的确是又矮又小，草籽具有甜味，这甜味也怪，有人食之甘饴有人食之酸甜，村人叫它虫虫草，也许是因为它匆匆掉落，也许是因为形状如虫，没人去追究这些，就一直这样叫着的。

　　相传原先这里的人群并不是这样，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自从有人充饥食用了这虫虫草籽后，逐渐便是如此。

　　这一年冬天的一个早晨，村口静悄悄的，薄雾之下，禾苗植物掩盖一层淡淡的霜。

　　村旁有一条大马路，马路上落叶、枯草、牛羊粪便涂上了白色，潮湿的。

　　马路上一个老者，鹤发童颜，却满是忧戚之色，他坐在一辆马车上面，左右望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马路边有一片庄稼地，种植了土烟和包谷，再远些是一片树林和荒地。树林里长长有野兽出没，荒地就没有感种植什么作物。

　　包谷地旁边做个一个矮人，抱着一个袋子，身侧放着一把锄头。

　　矮人在开荒，已经劳作了一夜，现在已经很疲惫了，就枕着袋子睡觉了。

　　昨天晚上，他一直在远处的那片荒地里除草挖土，他想把这片荒地开发出来，造一个粪凼，野外的粪凼，一个很大粪凼。

　　他种植庄稼，从自家屋里的小粪凼挑粪出来太辛苦了，不仅路荆棘密布、而且还很远，挑粪一个来回要抽好几支旱烟哩，要是下雨天，泥泞不堪一不小心栽倒在地，那挑出好几里地的一石粪水就散落一地，白白辛苦一趟的。要是在野外建造一个大粪凼，就方便许多了。

　　要在野外建造一个大粪凼，积肥也是容易的，自己没事的时候，拿起箢箕和竹爪，野地上，狼粪、狗獾粪、骡子粪、牛羊粪、野鸡雀儿粪便等等满地都是，不费吹灰之力一袋烟的功夫就可以捡拾一箢箕的，还不用挑水，有雨水哩。

　　矮人建造粪凼池有好些天了，觉得应该加快进步了，昨天就忙碌了一天一夜，这会儿，他想回家去休息一会儿，走过这条马路时，瞌睡实在是来的很浓厚了，就依靠在路边上的一个袋子上睡着了。

　　这个袋子颜色很不起眼，灰扑扑的，也不是丝绸麻绳子编制的，而是草料织就，虽然是草料编织，却是很结实，里面胀鼓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矮人以为是谁个庄稼户换地收拾起来的菜疙瘩，这菜疙瘩就是土里的菜兜兜，每一年要起一次的，必须用袋子装上，再扔到一边，这是不要的，但是不能随便扔，如果不装载包裹，被野兔、野鸭、麂子这些好吃的小家伙发现了，弄的到处都是，那庄稼人的辛劳就会白费，你得重新再来收捡一遍的。

　　矮人本还想把着葛藤袋子扛到他开荒的地方，以备以后粪凼建造好以后，泡到水里做底肥的，但睡意实在是煎熬，就躺在上面睡觉了。

　　头一天里，他早早地一觉醒来，顺手就抓起床边沾满了鼻涕、痰还有污水的木箱上的柿子、枇杷、柑橘就吞咽了好几个，又起身穿好衣服，伸手在八角笼子里面抓取了几个蒸馍，也不喝水，就津津有味的啃了几个，然后提了装满尿液的木桶去茅厕边倒了，对正在梳子篦子梳理头发和虱子跳骚的婆娘问一声早上好，就拿上锄头、錾子等工具就上山了。

　　矮人就有一些饿，又累又饿，躺在葛藤袋子上，睡觉了一会儿就醒过来了，醒来就抽烟解馋，也不知道如何回事，抽几口烟，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中，竟然又睡着了，鼾声如雷，就是虎豹豺狼来了，说不定也会闻声而走的。

　　矮人离开村子时，邻居们也陆陆续续起床，开始一天的岁月。鸡在打鸣欢叫、追逐刨食，狗也在游走、或是互相凶猛嘻嘻追咬，肥猪或是不肥的猪圈里面走来走去，拱几下食槽或者去舒心地拉一泡粪便，猫这时候却安静了，卧隐在草垛里面悠哉游哉眯着眼睛……

　　有小孩撅起屁股拉屎尿，拉完了就把白嫩又脏兮兮的一张屁股高高抬起，让爹娘来擦拭，满是灰土的小脸蛋做纯真稚嫩的笑，那一推粪便热乎乎的，热气蒸腾，爹娘还未拿着高粱棒抑或烂布条走拢，或许会有凤冠霞帔一般的鸡或矫健轩昂的狗一把拖走了，这往往会让人气愤，因为它们拖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如乱画地图，也有讨人喜欢的狗，小跑过来，伸出柔软修长的一张哄哄的舌头，把小伢子的屁股舔舐得干干净净的……女人们照例是清扫夜间用过的屎尿盆子，嘴边絮絮叨叨个没完，一边梳理鸡窝草一样的长发，也有男人一起床就杵在香椿树、苦楝树、或是一株洋槐树下一面抽烟一边细细地看晨曦中，霜有没有把叶片和枝丫弄枯萎，好去磨斧头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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