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撮合

　　这偏僻荒凉、人迹罕至之地，货郎为何还要高一声低一声不厌其烦的叫卖吆喝呢？这样扯起喉咙不辞辛苦会有人来买吗？岂不是白费口舌！？

　　不然。

　　货郎走村窜户，兜售货物，每过院坝房舍，村落人家必定亮嗓吆喝，或者猛摇货郎鼓，引人注目。每望见槐树下大姑娘小媳妇在纳鞋底织毛衣，或者草树旁门檐下有人走动时，也会热情的叫卖，期望有人光顾。

　　货郎通常手里还杵一根棒子，既是省力，也是防身，常有凶巴巴野性未泯的狗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哪一个旮旯角落里面，又疾如闪电的咬掉裤脚的一块布，或是撕咬着最后叼走了一只鞋子的。

　　这种事情如果是发生在院落里，狗主人便会提了棍棒追撵了打得狗嗷嗷叫，一面赔不是；要是遇到游狗，货郎正行走在田边地角，出现了被狗追咬与狗搏斗的事，就没有谁会来了结的。总之，谁都不希望有这种不称心的发生，没人愿意看到这一幕。

　　村人对货郎也是极其热心的，家里正缺物件，谋虑着啥时候才有空闲去数十里外的集市去买，货郎就及时雨一般来了。“在家千般好，出门事事难。我也感同身受啊，你如不嫌弃，就在我家吃个便饭吧？”村人常这样邀请货郎。货郎自是不假意推辞，一张日晒雨露的黑黢黢的脸满是谦恭状，蔓延到一顿饭毕……

　　货郎也自备着干粮的，像今天这样时机不宜不遇村人招待的时候，货郎也从不会有饿肚子的窘态。选一个避人的垭口岭头处或者根本无人之境独个儿一边歇息一边吃食。

　　小童子和女童刚刚栖身之地，一派幽静，满目清翠，草深树密，偏僻孤寂。货郎是常常行走这样的地带的。

　　货郎的吆喝自然不是给人听的。

　　这时节，这类地方，除了黄鼠狼、野兔、游狗、鹞鹰之类扰人外，主要是毒蛇猖獗，冷不防就会遇害，徒生烦恼。

　　货郎的吆喝是给它们的。

　　蛇平素卧于洞穴，有时出洞寻食和晒太阳，常隐藏于小经两旁的草丛中，行人如果不留意，惊扰到它们，极易被伤。

　　这蛇虽然咬人极具攻击性，但也畏惧怕人，只要听见响动，便会撤退逃窜，远离响动之处。但是，若是人与之相距太近，而声音骤然响起，它们就会惊慌失措，慌不择路，四处乱爬，张嘴就咬，人极有可能就误伤，被咬的几率风险大大提升。

　　货郎是懂这个道理的，就远远的一路用高亢的嗓门呼喊着。

　　小童子和女童一是无知胆大，二是他们与货郎不同，不像货郎疾步快走，小孩子走路相对慢一些，即使有蛇在路边，也早闻音逃遁了，自然不容易碰到。

　　小童子和女童又走的还是熟路，不像货郎深一脚浅一脚沿路就走。

　　一个岔路口，货郎与小童子、女童迎面相遇。

　　货郎的担子并不很沉，商品却是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物美价廉的小物件差不多应有尽有。居家日常生活用品的火皮、针头线脑、木梳、篦子、刷子类；女人们爱用的簪子、头花、发钗、耳坠耳环类；男人们喜欢的陀螺、小刀片、绳子、榫头楔子等等……总之都是些童叟妇孺之需包罗万象。

　　小童子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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