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耀凌
宵衣睁开眼睛四面都是光滑的石壁只有面前燃着一堆火焰，她摸了摸胀痛的脑袋，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面石壁忽然升起，一个人影走到了她面前，“醒了？”
来人抓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真的是，又是一个喜欢抬人下巴的变态？
然而一双火红色的眼睛让她大吃了一惊，火红的发色，小麦色的皮肤。
“你是耀氏？”要死了，落到了耀氏手里她岂不是要完？指不定把灭族之仇发泄到她头上了。
刚刚她和芸在愉快的玩耍，树林里就忽然冲出来一个大白天穿着夜行衣的刺客，朝着他们乱砍，因为打不过芸就顺手掳着她开溜了。没想到这个刺客居然是耀氏的人，怪不得第一个砍的就是芸……
“我就是耀阑的弟弟，耀凌。”耀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弟弟？宵衣对比了两人的形象，那个耀阑络腮胡肥头大耳肉疙瘩，眼前的少年面容英俊棱角分明虽然看上去就是个暴戾的主但颜值摆在那。
“你怎么和你哥长得一点都不像？”宵衣疑惑。
“你这个臭婆娘话还真多。”耀凌一把将宵衣摔在地上，“我要杀的是二王子芸，人没杀成抓了你来就是你倒霉。”
“那你会怎么处置我？”宵衣试探道。
耀凌冲她咧开嘴大笑，“等老子出去了，卖到妓馆。”
“壮士抬举了，你看我没胸没屁股，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不如放了我，行善积德。”宵衣哀求，她可不想去青楼上演女人心计。
“吵死了！”耀凌随手朝她扔了个砖头，从她耳边堪堪飞过，在地下砸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坑，“再吵杀了你。”
宵衣闭嘴不敢说话了，或许她应该思考一下怎么逃出去。
“你要是敢逃，我把你剁成肉泥。”耀凌又恶狠狠地威胁。
她韩大小姐好歹也是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的千人迷，虽然离万人迷还差一点但魅力还是有的，怎么到了这里就没有碰上一个会怜香惜玉的呢？难道是她长得不符合这里的审美？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她怎么就不一样了？
耀凌看着宵衣吃瘪的闭上眼，冷笑一声，转动着手里的树枝烤鸡吃。然而下一秒，那个活的不耐烦的丫头又忍不住开口，“……你能分我一个鸡腿吗？”
“死到临头还想着吃。”耀阑不屑。
“我不会死的，殷一定会来救我的。”少女坚定地说，“我来之前偷偷撕了他的字画，他不会放过我的。”
“……”耀凌看着她，“你是殷的侍女？那个挡下了火灵之力的丫头？”
呃……她好像暴露了什么。
耀凌上下打量着宵衣，看装束应该是个普通的女人。他走近宵衣，又是仔仔细细一番查看，看构造应该还是个普通女人。
“你……你，干嘛？”宵衣被他打量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后退。
“你放心，我对身材跟男人一样的女人没兴趣。”
跟男人一样？开什么玩笑，没看到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吗？宵衣抡起手掌给他就是一个耳刮子。
“不许对淑女无礼。”虽然她行为也不像淑女……
耀凌被一巴掌呼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暴躁地掐着宵衣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你这个臭婆娘敢打老子？”
“就打你……你这个……坏东西，我要让，让殷把你抓起来！”宵衣毫不示弱。
“你说的是大王子殷？”耀凌一声嗤笑松开了手，“他到死都找不到这个地方来。”
*
此时无相山脚下的小酒馆里。
“还没有找到人吗？”绿衣公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的对面是一个穿着白色便装的公子，剑眉配上一双桃花琉璃目，两种风格浑然一体，俊秀非常。
“芸说军队里刚刚传来消息，耀氏亲族中只有耀凌逃了出去。”
“你就那么担心那个小姑娘，一定要留下来找到她。”双年从容摇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女人那么上心？”
“已经习惯了四双筷，少了一个饭碗会不习惯。”
“我说，”双年眯起眼睛看着殷，“你到底喜欢那个小姑娘什么？她不能与你寻欢作乐，也不能讨你欢心。”
“你抱着这种想法，迟早死在女人手里。”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双年爽朗一笑，“只有女人死在我手里。”
殷叹了口气，山下有重兵包围，无相山再高耀凌又能躲到哪里去？
“我母妃是不是很不满意？”他问双年。
“王妃已经盯上你的宵衣了，”双年收敛了笑意，“我今天看见她派了木灵缠着那个小姑娘。如果她们要起冲突，你会保谁？”
要是宵衣在这就会发现，双年提出了简直是一个困扰二十一世纪男性的世纪问题——送命题。
“我有自己的打算。”
而殷的回答就是最最送命的那种——蒙混过关。
双年又嘻嘻笑道，“那就祝你还能见到活着的小姑娘。”
*
宵衣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毕竟耀凌进进出出已经吃了八只山珍，她也尝到了八只腿，也就是说，她真的被困在一方石室里很久了。但是殷还是没有找过来，她也弄不清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不止一次想从耀凌口中套出话来，但结果并不是很可观。
好在耀凌没有限制她的四肢，既然殷靠不住，她选择自救。
然而她敲敲打打了半天，直到耀凌带着第九只山珍回来，她还是没找到能够逃出去的机关，呜呼哀哉，只能另寻他法。
她看耀凌每回回来，身上都要勾破几个口子，头发也是扯出几条发丝，也就是说山上的树枝挺扎人的。
于是趁着耀凌睡着的空隙，宵衣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衣服扯下来几块小布块，准备用地上九只山珍留下的遗物羽干将布块别在耀凌头上，反正他是个大老粗不会照镜子。
宵衣手足并用小心翼翼地爬到耀凌身边，这小子虽然脾气残暴睡相却是极没安全感，手臂环抱在胸前靠着石壁而眠，宵衣轻手轻脚地靠近他，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跨在他的两腿上，慢慢的将缠上布块的羽干插进耀凌的发髻里。
虽然手抖的厉害，但是很成功，宵衣继续拿出了第二支，然而耀凌的身子忽然抖了一下，吓得宵衣心都蹦到了嗓子眼，还好他只是叫了一声“哥哥”就没有下文了。好家伙，忽然抽什么风？不过他和耀阑关系好像真的很好，哥哥死了估计也挺伤心吧……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宵衣顺利地将准备的四个小道具插到了耀凌头上，兴奋地准备全身而退。但是俗话说的好，高兴太早总没好事。果然就在她拍拍手要原路挪回去之时，冷不防的，耀凌睁开了他那双火红的比红眼病还可怕的眼睛。吓得宵衣腿一软，直接坐到了他身上。
黑眼睛看着红眼睛，红眼睛瞪着黑眼睛。情况似乎有些糟糕。
“哈哈，你好啊，我……我来看看你醒没醒。”宵衣急出了冷汗，强撑着站起来。
“你这个家伙，想死吗？”凶恶的目光仿佛被施了让人腿软的法术，宵衣这下没站稳直接摔在了耀凌身上。
为什么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被碎尸万段？她紧张的睁开一只眼又睁开另一只眼。
哦，原来是她不小心亲到人家了啊。
嗯？她和耀凌亲亲了？宵衣动作迅速地爬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退了几步，要死了她的初吻……呃，好像早就没有了。
要死了，这是她的第二次初吻，居然就那么给红头发的暴力狂夺走了？
“你……”耀凌出乎意料地红了脸。
“我现在不想说话，你必须选择保持沉默。”宵衣觉得人生已经失去了存活的意义，跟殷亲亲又跟耀凌亲亲，她真的是一个很不洁身自爱的坏女人。
没想到耀凌居然没有跳起来骂她，而是说了一个“好”字，转身打开开关走出了石室。
耀公子漫无目的的一路走一路思考。
他居然被女人亲了，耀凌不可置信地触碰自己的嘴唇，还是自己完全瞧不上眼的女人。
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他只觉得两颊发烫，需要洗个脸来冷静。
“终于等到你了，耀凌。”他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个清冷地声音叫出了他的名字，“我想着，人不可能离开水生存，而无相山只有一处山湖，便在这里守了三日。”
“你是……”耀凌戒备起来，“殷？”
*
宵衣可算是从自己亲了耀凌的难以置信中回过神来，忽然看到满天紫色的光点把她围了起来。
“果然在这里呢，韩宵衣。”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似殷的清冷，芸的稚嫩，也不像双年的声音充满诱惑，更不是耀凌暴躁的声音。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音色，听不出情绪没有温度。
“你是谁？”宵衣朝着满天光点问道，除了殷以外知道她姓名的人，是来救她的还是来害她的？
“我只是来和你聊聊天。”声音说道，“不会害你，也不会救你。”
“什么鬼？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宵衣大惊，想要捕捉光点，但那些光点却直接从她手中溜走，根本抓不住。
“是死灵告诉我的，他们都在看着你呢。”声音接着说，“有一个戴着凤冠霞帔的女人，有一个老掉牙的男人……还有新死的，变成焦炭的王后。”
什么东西？
“你看看，那么多天你就不觉得这里像一个墓室吗？”
墓室？宵衣回顾四周，大块的巨石堆砌的石室，除了空无一物也没有任何装饰，好像是和墓室扯得上边，“你说这里是墓室，意思是我在帝陵里面吗？”
“自从你来了这里，越来越懈怠了，这都看不出来。”声音说，“你也没有想过回去的办法吧。”
这个人，知道她的来历。宵衣大喊，“你究竟是谁？”
“啊，有人来了。”声音说，“别着急，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光点瞬间消散，石室的门再一次打开，只不过这次宵衣看见的不是提着山珍的耀凌。
耀凌满身是血，冲过来抓起宵衣的手，“跟我走。”
不由分说，拉着她走出石室，穿梭在墓道里。
这里果然是帝陵……
宵衣看着耀凌的后背，右肩被刺穿，鲜血不断地流，他用左手拽着宵衣，在墓道里七拐八拐从帝陵的后面绕了出去，钻进了茂密的树林。他再也跑不动，跌坐在了一棵古树下。
把耀凌伤成这样……是殷来了？
“是殷把你伤成这样的？”
红发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攥着她的手。
宵衣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伸手去扒耀凌的衣服。
“你干什么？”耀凌冷笑，“先弄死我，然后早点跑去找你的大殿下吗？”
“你别把别人想的太坏，”宵衣瞪了他一眼，她不知道怎么替人清洗伤口和包扎，附近也没有水，好在古瑜是个稀奇古怪的国家，老树的叶子比西瓜汁还多，她摘了几片绿色植物树叶因为绿色植物一般不会有毒，然后一点一点挤出汁水清洗耀凌的伤口。然后用她拙劣的手法将布料缠在了他的右臂上。
处理好一切，宵衣站起身来，“放我走，我会跟殷说你已经骑着大鸟逃走了，不用搜查这片树林了。”
“如果我不肯呢？”耀凌脸色苍白，却还是态度强硬，他用左手抓住宵衣的脚踝不让她行动。
“你没有听说过，左手是抓不住东西的吗？”少女叹了口气，轻松挣脱了他的束缚，朝着树林外走去，“你快逃吧。”
耀凌攥紧了拳头，但最终，还是无力的松开了手。
殷看着血迹蜿蜒一路顺着丛林深处，一个瘦小的身影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近。
“我感觉……四肢健在，头脑清醒。”少女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一副挨训模样。
“嗯，头发乱了，衣服破了，脸脏了而已。”
“那我们现在回灵犀宫吧。”
“好。”
*
紫衣公子站到镜子前，等身的镜子里浮现出一个和他相同的人形，只不过眉间多了一点朱砂。
“你见到她了吗？”紫衣公子问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笑了笑做出了和他完全不相同的表情，“她还太小，什么都不知道。”
“她会有危险吗？”
“嗯，不成熟的小孩会有很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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