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冲突
慕成雪缓缓睁开双眼，随即被正午的光线晃得又迅速阖上，直到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才又渐渐睁开眼来。
“阿雪，你醒了，感觉如何？”
守在慕成雪床边的纪夫人连忙起身问道。
慕成雪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只能眨眨眼告诉纪夫人无事。
“小姐，快喝点水。”素儿焦急的端着一杯水走来，目光中满是愧疚。她昨日若是跟着小姐一同去，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纪夫人接过茶杯，示意素儿将慕成雪扶起来，慕成雪倚着枕头，咽下几口水，终于感觉可以开口说话。
“我睡了多久了？”慕成雪问道。
“已有半日，昨夜睿王和炎陵侯将你带回来，一直睡到现在。”纪夫人说道。
原来不是幻觉，自己真的见到他们了。
“对了，瞧为娘这记性，睿王和炎陵侯一大早便过来了，现在阿尧正陪着两位在院子中说话。”
慕成雪神情动容，眸中似乎多了些光彩，这两人如今对她的关心可是越发明目张胆了。
纪夫人说完，立刻看向素儿，“素儿，快去告诉少爷和那两位一声，阿雪醒来了。”
素儿应声而去。
很快便听到几个人匆忙而来的脚步声。
“妹妹，你醒了？”纪尧第一个激动的走上前去。
游泽苍和闻人稚风亦是目光焦灼，看到慕成雪好端端的坐着，这才放下心来。
“哥哥，我没事。”慕成雪笑着一边安慰纪尧，一边看向游泽苍和闻人稚风。三个人视线相对，似乎不用说话便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纪尧哪里还顾得上管他们二人，一个劲儿的嘘寒问暖，生怕慕成雪哪里还有不舒服。只是自始至终都没问慕成雪为何要去崇文塔，又为何要行三跪九叩之礼，纪夫人亦是如此。
纪夫人见游泽苍和闻人稚风被冷在一旁，随即笑着说道：“阿雪醒了便好，阿尧你也不要一直同妹妹说话了，王爷和炎陵侯等了这么久，想必是有话要同阿雪说。
纪尧回头看看游泽苍和闻人稚风，满脸狐疑，这两人到底哪个对妹妹有意呢，他现在也搞不清楚了。
虽然还没同妹妹说完话，也只能展现出自己谦让之风。
最后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他们二人长话短说，不要打扰慕成雪休息。
纪夫人和纪尧一起出去，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坐吧。”
慕成雪话音刚落，闻人稚风便搬了两把矮凳放到了床边，顺手又将游泽苍拉过去，两人坐下来。
“你怎么去崇文塔了，幸亏我们的人恰好看到，你看看你的伤。”闻人稚风一边说一边略带嫌弃的指指慕成雪慕成雪额头上的淤青。
游泽苍不像闻人稚风那般聒噪，只是耐心等着慕成雪开口，不过眼神里的焦急却是掩饰不住的。
三人再次坐在一起，慕成雪心中的暖意融融，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你们不要担心，昨日只是突然得知一个噩耗，便去祭拜了一位恩人罢了。”
“恩人？是永祚寺的人吗？”游泽苍想着能被放到崇文塔里供奉的必是寺内高僧。
“他们的生活不应该越来越好吗？怎么可能越来越差！？”
秦观显然是不相信这个的，因为这几年的光景都看到了，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正因为是丰收年，所以这些农户们才越过越差。”萧律看着秦观，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这种眼光，如果是萧律的朋友看到，一定能轻易认出来！
这很明显，萧律在思考！
“此话何解？”
秦观仿佛被萧律气笑了，他第一次感觉眼前这个孩子，有些蛮不讲理。
“理由很简单，请问先生，你可知三年前的粮价是多少吗？”萧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斗米十钱。”秦观立刻答道。
“那今年的米价呢？”萧律又问道。
“斗米四钱！”秦观一口气报出了今年的粮价。
“先生可知，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吗？”萧律认真的问道。
“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大唐百姓逐渐丰衣足食，我大唐即将开创盛世！”
“这是前隋所不具备的，也是前面几个王朝所不具备的！”
秦观有些激动，语气中洋溢出的自信清晰可见。
只不过萧律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这种慷慨激昂。
“先生，若你仅仅是这么想，那我们就没有交流下去的必要了。”萧律笑了笑。
“哦？不知小郎君何以教我？”
秦观瞥了一眼萧律，此刻萧律在他心中的地位正在直线下降。
他感觉，萧律现在只不过是为了赢而赢！
“三年前，斗米十钱，一石米可以卖一百钱。”
“现在，斗米四钱，一石米只能卖四十钱。”
“这三年来虽然年年都是丰收年，但是实际上每年只见的产量差别不大，也就是说，百姓们一石米要少收获六百钱。”
“请问秦先生，这些百姓的日子还会更好吗？”
萧律的这几句话，犹如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刺入了秦观的心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萧律竟然从这个角度上来看问题！
如果真如萧律所说，那这些百姓的生活岂不是越来越糟吗？
“每年农户们的辛劳从不改变，但是从中获得的钱却越来越少，家中子女在一天天长大，原本还期望将孩子送入学堂，读书识字的农户大有人在。”
“但是现在，粮食能换的钱财越来越少，如何能供应的起孩子上学念书，成家立业？”
“若长此以往，每一代百姓们的孩子，只能继续劳作，而士族的后代，却依旧能读书识字，入朝为官。”
“寒门出贵子，永远都会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请问秦先生，这种日子，百姓真的会越过越好吗？”
此刻，秦观的脸色铁青，萧律的话字字诛心，尤其是讨论士族和百姓这一段，更是让秦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是不得不承认，萧律说的这一切，全都是对的。
秦观郑重的站起身来，双手交叠举在胸前，朝着萧律郑重的拜了下去。
看到此情此景，萧律立刻躲开这一礼。
这一礼萧律可不能受！
“请问萧先生，这又是为何？”秦观神色肃穆。
“无他，谷贱伤农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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